迟煜微愣,还未回神,就被人强势从床榻上拉起来,整齐地穿上了外袍,系上腰封。
“唔,穿得整整齐齐了。”
慕朝朝紧紧环住那修长的脖颈,亲昵地在他颈窝蹭了蹭,像个撒娇卖萌又耍赖,想要讨糖吃的孩童。
她低声笑着:“师尊,徒儿这么听话,是不是该奖励一个吻?”
迟煜无奈,只好在她眉心轻啄一下。
“别闹了,走吧。”
“好。”
慕朝朝点了点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扣在指间,牢牢锁住。
她低头,目光落在交错的手上,唇角微弯。
两人一起往殿外走去。
深邃无垠的天穹苍茫浩瀚,明月如盘,繁星点点。
霁云峰高耸入云。
远远看去,琼楼玉宇的浮云殿中灯火通明。
御剑穿过一道阵法,光幕泛起一层冰蓝色的水纹向四面八方荡开。
“师尊,这是囚鱼阵?”
慕朝朝脚踩飞剑立于迟煜身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袂,疑惑道:“此阵能进不能出,就像捕鱼的笼子,除非阵法掌控者亲自解除,或者破阵之人有足够强的实力来碾压。”
“大师伯为何在自己住的殿宇中布这样的阵,他要困住的人难道是凶手?”
她皱了皱眉:“最近嗜灵宗再度出世,犹为猖狂,刚灭了九霄阁,会不会是他们胆大包天,又跑来刺杀大师伯?”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才进内门半年,从未听说掌门被人重伤的消息。
“朝朝……”
迟煜似乎感受到她心中的不解,手指换了一个法诀,广袖上的银丝流云纹随风鼓起,清冷的声线淡淡传来:“虽重生而归,心知天命,但天道无常。”
“预见一事,只要去改变它,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接下来,全盘而动,终成变局。”
“这一世,很多事情皆已发生变化,不必因此思虑过多而影响心境,遇山开山,遇水乘船,莫要心急,全力便好。”
劲风卷起面前之人垂长如墨的发丝飞舞而至,在脸上留下一抹微痒。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无波亦无澜,就好像,山崩不改,天塌不惊,宛如春风裹挟着沁凉的暖意,抚人心平。
慕朝朝愣了愣。
忽而,笑了起来:“是,徒儿受教了。”
“嗯。”
迟煜轻轻颔首。
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重重叠叠的飞檐反宇,又安慰道:“就目前而言,至少有一样是好的。”
“天源大陆本是一方小世界,天道残缺,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封锁,前世于时间乱流灭世之战发生时,亦是如此。”
“而今,天道已然完整,自会按其规则运转,让尘归尘,土归土。”
他侧眸,扫了她一眼:“我们能做的,不是纠结归途,应是剑尖所指,皆为善行,不为私欲,坚守心中之道。”
慕朝朝眸底闪过一抹异彩。
她仰起头,静静望向晦暗幽深的天际。
皓月当空,清辉如霜。
“黑暗无边,心中有光,便能照亮足下之路,师尊,我懂。”
迟煜回过身去,轻轻“嗯”了一声。
半炷香后。
断尘悬停于半空还未待落下。
一道修长的身影快速迈过门槛,走出殿宇,迎了过来。
男子一袭烟墨色薄绡罩衣映着殿中灯火,衣袂飘飘,恍若踏光而来。
他仰起头,青丝垂落,露出俊美的容颜,清灵如鹿的眼神看着天上的两人,轻声唤道:“七师弟,慕丫头,你们师徒两个快下来。”
迟煜收起灵剑,带着身后之人从天而落。
他淡声问道:“大师兄如何了?”
“还活着。”
姬卿笑了笑,目光移到了他身旁,对上了小姑娘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就见她双手持礼:“见过五师伯。”
“没有外人,不必这么多规矩。”
他转过身,看向殿门内昏黄的火光,对身后两人说道:“灵云门最后的希望就落在你们二人身上了,责任重大,一定要全力而为。”
“哦?”
慕朝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轻一笑:“我与师尊刚到,就被丢下这么大的担子,是不是该告知我们,发生了何事,大师伯为何受伤,又伤至何种层度?”
“以五师伯和六师伯的态度,弟子觉得大师伯应伤得不重,至少不会危及性命,可四师伯说有点麻烦,弟子想了一下,估计是不好处理。”
她偏过头,见身侧之人凝眉思索,接着问道:“既然说最后的希望在我们身上,便要事无巨细一一道来才是。”
“具体事宜,我亦不知。”
姬卿见迟煜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出言解释:“送众仙门之人离去之后,我刚回主峰,就被二师兄传音喊了过来,说大师兄出事了,伤得颇为严重。”
“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师兄身上的伤虽然处理好了,但是心里的伤,却无人可治,他一直双眼呆滞地看着床顶,问什么都不肯说。”
“就连二师兄告诉他,伤得位置有点偏,怕是以后都不能……”
他看了一眼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