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朝陡然坐起,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心“怦怦怦”跳得厉害。
灯盏燃尽,一片漆黑。
只有清辉透过纱帐映入地板,留下一道稀碎飘零的剪影。
她抬手拭去了额角上的汗水,那种慌乱和绝望,仿佛依旧萦绕在心头,而梦中所见还历历在目。
那个长瑾竟和师尊长得一模一样!
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慕朝朝想不通,也不愿再多想。
翻来覆去,睡不着。
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打算到隔壁看看自家师尊。
冗长幽暗的长廊上,只有远处一盏摇曳的烛火,昏黄的光线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有些萧条。
她走到紧闭的木门外,正欲敲门,却又顿住,就在她转身,打算回去之时,房内传来一道清冽平缓的声音。
“进来吧。”
慕朝朝闻言一愣,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很暗,不远处几案上,香雾丝丝缕缕袅袅升腾。
那人一袭白衣映着清辉,站在雕花木窗前,负手而立,身姿颀长挺拔,如松似竹。
“师尊。”
她轻唤了一声。
又迈步向前走去,于他三尺外停住了脚步,看着他衣袂飘飞的背影出神。
迟煜缓缓转过身来,清隽无双的容颜隐匿在晦暗的月华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波澜不惊。
却在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做噩梦了?”
“嗯。”
慕朝朝点了点头,快速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袍袖,问:“师尊为何也未休息?”
“为师入定,刚醒。”
迟煜沁凉的嗓音有几许沙哑淡淡响起。
“师尊,那个女帝庙不对劲,明明没有怨灵,却能影响徒儿的神智。”
慕朝朝伸出手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抬眸,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泪花,可怜兮兮地告状。
“我梦见那个长瑾满身是血,被无数箭矢穿透了心脏,坠下山崖,可是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是师尊的脸。”
“徒儿心口疼得厉害,没看见师尊,总是不放心。”
她说完,就把脸埋进他肩窝里。
迟煜垂眸看着怀中那撒娇一样的小姑娘,清冷的眉目闪过一抹复杂。
他抬起广袖,将那纤弱的肩膀揽进怀里,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女帝庙里虽无怨灵,但执念太深,受其影响也属正常。”
“徒儿不想做那样的梦!”
慕朝朝抬起头,执拗地说道:“就算是梦境,我也不想看到师尊和那个死去的长瑾相同的脸。”
“所以,徒儿今晚就抱着师尊,不睡了。”她一本正经地说完,又将脑袋抵在他肩上。
迟煜沉默片刻,伸出修长如竹的手指,揉了揉她的发顶:“为师燃了香,可安魂定魄,你在极雷之海神魂受损,不宜劳累,再去睡会儿。”
“那师尊能陪徒儿睡吗?”
“不能。”
“那我也不睡。”
慕朝朝一副耍赖的模样,抱着他修长的脖颈不肯撒手。
“听话,你去床榻上睡,为师就在案边入定,不走。”
迟煜话落,将她按到床榻上盖好锦被,才坐到几案边的蒲团上,凝眸望着她:“睡吧,不会再做噩梦了。”
慕朝朝刚想说自己不困,就打了一个瞌睡。
迷迷糊糊间,又喃喃说了一句:“那师尊不许走。”
“嗯,不走。”
听见他应下,她便也放下心来。
不知是因为他在,还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熟悉的香雾,一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迟煜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修真者不会轻易做梦,不是受浊气影响,便是有所感知。
这女帝庙,确实诡异。
如果说慕朝朝是因为在风云劫里神魂受伤,才被那强烈的执念影响。
他呢?
为何也会做那样的梦……
那是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
女子一袭黑裙绣着金龙,高坐殿首,她身侧,是一口奢华的纯金龙纹棺椁。
她眉眼含笑,睥睨着下方那个满眼复杂的男子:“阿弟,你想杀我?”
“阿姐,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
男子神情痛苦而懊恼:“可你不死,朝堂上下便无一人正视我的存在。”
“这帝位,既要传于我,那就请阿姐随长瑾将军而去吧。”
“呵呵……”
女子轻笑一声:“原来如此啊。”
“那你打算在阿姐死后,如何解释你的犯上作乱,弑杀亲姐?”
“就这么想我死吗?”
“是!”
男子的话几乎从齿缝里挤出来,眼神也变得愈发坚定:“阿姐不必担心太多。”
“天盛国上下,对阿姐与长瑾将军的感情有目共睹。”
“阿姐久思成疾,再不能忍下这离别之苦,因而服下剧毒为其殉葬。”
“您身死后,阿弟悲痛欲绝,不远万里,送二位回归故土。”
“哈哈哈……”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