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百里羽点了点头,笑道:“由于溺水让他回想起心里最害怕之事,又因为神识常年与邪神抗争变得虚弱不堪,所以才会变这样。”
慕朝朝听了,一张俏脸布满寒霜:“那现在要怎么办?”
“自然是要知道他为何会怕水。”
百里羽看向沈青绝,唇角微勾:“既然沈公子知晓其中原由,不如徐徐道来,须知越是恐惧,越要正面击破,逃避终归不是办法。”
沈青绝看了一眼乖顺地站在慕朝朝身边之人,眸中掠过一抹痛楚,半晌,才咬牙说道:“阿煜五岁那年亲眼看到他父亲,我的姨丈,杀妻证道!”
慕朝朝心头一滞。
就听见那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那时为了让我逃离魔域,娘亲以最后的生机使用灵族禁术将我传送到修真界,原本是去寻唯一的姨母,却不想,看到那样一幕。”
那日——
东海一处陡峭悬崖上。
远处狂澜汹涌澎湃滚滚而来拍打在礁石边。
那女子一袭白衣浸染着斑驳血迹,一头墨发在呼啸的海风中凌乱,双目赤红,似是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她看着不远处那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即使极力克制,却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翻涌而至的悲伤。
男孩睁大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女子身上布满的血色,大声痛哭了起来:“娘亲。”
女子拍了拍怀里的幼子,轻声哄道:“娘亲在,阿煜别怕。”
“大道无情,必斩情丝。”
男子的声音沉稳平静,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他持剑而立,脊背挺拔如松,目光清明如水,淡漠地看向对面那一对母子,缓缓道:“我为渡劫而来,乃受天道所指,如今劫满自当归位。”
“汐诺,夫妻一场,今生对你不起,你若恨,来世尽管寻我复仇,我乃天界仙帝姬玄,你我情缘已了,就此上路吧。”
这冰冷无情的话语仿佛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刺进了灵汐诺的心脏,痛不欲生。
她猛地抬起头,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平淡的声音带着轻颤,道:“迟天冥,放过阿煜。”
“他不属于这方大陆。”
迟天冥冷漠地看向她,似是没有一丝退让之意。
随即,一抖手中长剑,猛然向前刺出,锋利的剑尖直直没入灵汐诺心脏位置。
“噗”一声鲜血迸溅。
灵汐诺低下头,那剑身上冷芒森然,倒映着她狼狈的模样。
迟天冥的目光落在了迟煜稚嫩的脸上,淡淡说道:“阿煜,今日为父教你第一件事,便是无情方可破局而出,若有朝一日,心动,则她死!”
他倏然收回长剑,冷漠转身,正欲离去,忽然听见“噗通”一声,脚步顿住,回眸,就见崖下浪波滔天,殷红一片……
那样薄凉的眼神,那样鲜血淋漓的一幕,方才十岁的沈青绝吓得当时就跪倒在地。
天劫至,电闪雷鸣。
在这天道封锁的天源大陆,那人白日飞升,缥缈而去。
等沈青绝缓过神来连忙向崖下狂奔,从姨母怀里扒出迟煜之时,已是奄奄一息。
时至今日,他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双眼睛睁开,里面的惊恐和绝望。
那一瞬。
他仿佛看见了当初从魔域逃出来的自己。
沈青绝抬起头,看着站在慕朝朝身侧,那个与母亲,还有姨母相似的脸庞,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从那时起,阿煜不肯吃喝,尤其是汤水,甚至是粥,任由我怎么哄,他也只肯吃些点心,却也不多吃。”
他眼尾猩红,继续说道:“后来我被人捉住剥了灵骨,醒来找了他十年,才发现他已是第一仙门上辰尊者的入门弟子,从此仙魔不两立,各走通途。”
慕朝朝听得心头剧烈一颤。
她以往只觉得迟煜冷心冷情,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却不知原来他竟是被这样对待过。
其他人也沉默下来。
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男子。
半晌。
百里羽皱了皱眉:“迟煜父亲飞升前那句话,说明当时并没有杀他的念头,反而更像是提点。”
“大道无情,心动,则她死。”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位仙帝下凡渡劫就是为了他,并指出明路,杀妻证道。”
他叹息一声:“小朝朝,要不咱们别管他了,不然,等你们一大婚过后,我还要给你收尸。”
慕朝朝瞪了他一眼,刚欲开口就被紧紧抱住,耳边那道清冷的嗓音透着几分慌乱:“朝朝是我的,他们都说谎,你别信他们。”
“我父亲和娘亲一向恩爱,他们也很疼我,我……”
迟煜突然抬手捂住眉心灵台的位置。
剧烈的疼痛下,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女子惨白的脸,死不瞑目的眼,混合着血液浮动在腥咸海水中如海藻般的发丝。
那模样。
正是他娘亲灵汐诺!
耳边又响起了那句:“大道无情,必斩情丝!”
迟煜瞳孔震颤,瞬间松开了怀中之人,跌跌撞撞向后退了数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