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迟煜点头应下的那一瞬间。
慕朝朝只感觉自己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出来是怎样一种感觉，只是眼泪不由自主就落下来了。
她紧紧抱住他消瘦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他怀里，闷声道：“那师尊有什么要带走的，徒儿帮你收拾妥当，今日便走，我们亲自准备大婚事宜，好不好？”
“嗯。”
迟煜微微颔首。
慕朝朝仰起一张小脸，看着他眼底平静的眸光，抿了抿唇：“师尊，我这般强迫于你，不会恨我吗？”
“没有。”
“你骗人。”
慕朝朝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忽而凑近，贴在他的脸上，感受到他肌肤传来冰凉的温度，心底一抽：“就算师尊骗我，那也骗我一辈子吧。”
迟煜一怔。
却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一道巨力拉着走进了殿中。
“师尊先等一会儿。”
慕朝朝动作十分迅速，挨个房间扫荡了一遍，将所有的东西全部一股脑放入纳戒。
迟煜站在殿门前，听着她轻盈敏捷的脚步声，心底涌动着莫名的情绪，久久不散。
终于。
慕朝朝收拾好了东西，走到正殿中，抬首，看向紫檀木几架上的灵机琴，还有一旁的断尘剑。
转眸，又看了一眼静立殿中之人，她将琴与剑亦收了起来。
“师尊，收拾好了。”
她缓步走了过去，看着他那张白如冷玉般的脸庞，心头微颤，就好像是一场绮梦成了真，却总有一种不踏实感。
“走吧。”
迟煜低哑的嗓音响起。
随即踱步走上前，牵起了她的手。
慕朝朝唇角微微勾起，反握回去：“师尊，徒儿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若是以往，便是连想也不敢想。”
她轻轻笑着。
眼眶却已然布满了水雾。
垂眸，目光落在交叠在一起的手上，神色有些恍惚。
他的手骨节匀称，如美玉雕琢，只是太过消瘦，显得格外苍白，指节又细又长，让人心疼。
她捧着那只冰冷的手，轻轻摩挲着，似乎想要将其暖回来。
可是……
那只手依然沁凉一片。
迟煜察觉到手掌上传递过来的僵硬，却又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于是蹙了蹙眉，薄唇微启：“朝朝，怎么了？”
“徒儿在想，我一定要对师尊好，好到有一日你想杀我，都不忍心下手。”
慕朝朝抬起头来，笑靥如花，眼底的晦暗却越聚越浓，隐隐有种压抑不住的痛楚和癫狂。
“你在乱想些什么？”
迟煜抬起手，摸索着抚上了她的发顶，安抚地拍了拍：“为师不会杀你，也杀不了你。”
“师尊说的不对。”
慕朝朝将他的手紧紧扣在掌心，幽幽说道：“这个天源大陆上，只有师尊能杀我。”
“但师尊说不会杀我，我便信你。”
“我从不信别人，因为没有什么人值得我相信，唯有师尊，不管你说什么，是真还是假，我都信。”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眸光却定定地盯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未露出任何异样，一颗心方才落了地，继续说道：“师尊，我们回家吧。”
“嗯。”
迟煜点头。
两人携手，从灵青峰顶的木栈道缓步向下走去。
艳阳的光穿透竹叶缝隙间落在脚下，晕染出斑驳的光影。
一阵风吹来。
竹林簌簌作响。
“师尊，你累不累？”
慕朝朝转过头，看向身侧之人，眼中掠过一抹复杂。
她知道，这里是师尊住了两百多年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见证过他无上尊崇的地位，也陪伴了他无数个黑暗的日日夜夜。
如今。
这个男人。
就要跟着她一起去魔域了。
想来多少会有不舍吧？
“为师不累。”
迟煜轻描淡写。
慕朝朝还是注意到他额间细密的薄汗，伸手拂去，却是触手冰凉。
“可是你身体……”
“无碍。”
迟煜打断了她的话，淡声问道：“为师与你去了魔域，坠魔崖决战之事你要如何处理？”
“那自然不必理会。”
慕朝朝想也没想，便道：“师尊，山路还很长，让徒儿扶着你走。”
她嘴角弯起，挽住了他的胳膊，搀扶着他慢悠悠地走在林荫栈道上。
不知不觉已是日落西山。
残阳似血，晚霞将万物笼罩其中，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一路走到山脚下。
迟煜站定了脚步，回身静默良久。
慕朝朝握着他的手，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
“你们是怕我棒打鸳鸯，所以摸着黑私奔去吗？”
一道清越的嗓音带着些许薄怒从身后传来。
她循声看去，就瞧见站在不远处一抹修长的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一袭青衫随风舞动，衬得整个人挺拔而沉稳，气质卓越。
只是他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