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时间,柳学冬提前收拾了办公室,打算先去找虞红豆,然后再一起回家。
从医务科出来,王利川紧跟在柳学冬后面。
柳学冬提着公文包回头,王利川也跟着停下脚步。
“话说你真的是神父?”柳学冬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王利川弹了弹胸前的十字架吊坠:“如假包换。”
“可是你不是学心理学的么?”柳学冬问道。
王利川的语气很谦虚,但表情却有些欠揍:“同时选修了神学,还顺便把学位拿到了。”
柳学冬张了张嘴,本想接着问,但想了想却还是没说出口。
王利川咧嘴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为什么会当神父,而不是心理医生?”
他伸手攀住柳学冬的肩膀:“咱俩谁跟谁呀,有什么不好问的?”
柳学冬低头看了看肩膀上的手,没有拒绝王利川这个行为。
王利川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朝柳学冬挤了挤眉毛:“你不懂神父的快乐。”
“咱大夏有几个人信耶稣呀?那些来忏悔倾诉的人无非是想找个心灵寄托罢了,就算那十字架上钉着的是hello kitty,只要有个教堂在那儿,她们该来还是一样来。”
“那么你猜,现在这社会,哪一类人才会有事没事就来教堂做祷告?”
柳学冬想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王利川把声音又压低了些,但那捉狭的语气却显得有些猥琐:“你一定猜不到,有钱的贵妇!”
这确实是涉及到柳学冬的知识盲区了,于是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有当然是有的,不过很少,大部分来祷告忏悔的都是家里不缺钱的夫人。”
王利川得意一笑:“你听我慢慢解释。”
“你想啊,普通人每天都忙着上班,就算遇上糟心事了也都是自己默默消化,谁有那时间还专门跑教堂来跟耶稣侃大山?”
“有钱的老板呢,他们每天都操心公司股票商务合作什么的,遇上烦心事了自个儿知道去洗浴会所败火气,他们来教堂干什么?找耶稣按摩吗?”
“但这些有钱的夫人就不一样了,她们有大把的时间,也不上班,家里的男人在外面挣钱没时间陪她们,她们心里空虚寂寞啊!她们也是需要倾诉的呀!”
“你觉得她们会去找心理医生吗?这不至于,而且太小题大做了,她们只是需要一个完美的倾诉对象而已。”
王利川伸手指向远处,表情庄严:“你看,这偌大一个城市,有哪里是她们最好的去处?谁又是她们最好的倾诉对象?”
柳学冬接道:“去教堂找神父?”
王利川郑重地点头:“你悟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柳学冬一把甩开他,独自往前走去。
“哎,别介。”王利川赶紧追了上来,贱兮兮道,“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是因为我这人品味比较高雅……嘿,我喜欢年纪大的。”
柳学冬震惊了:“你就不怕被那些贵妇的男人套麻袋沉江里去?”
“这话怎么说的?”王利川正色道,“我那是在涤净她们的灵魂,拯救迷途的羔羊是我身为神父的职责。而且你不懂,三十多四十岁的女人才最有味道。”
柳学冬思忖片刻:“那她们给钱吗?”
“给,不少呢——”王利川下意识就回答了出来,反应过来后又赶紧改口,“呸!这是钱的事吗?我不缺钱!”
柳学冬彻底不信了,目光愈发嫌弃。
王利川试图挽救:“我真不缺钱!京城的房价知道吧?一座山的宅子都是我家的!”
“呵呵。”柳学冬皮笑肉不笑道,“您可真孝顺,你爷爷是算命的,到你这辈就开始信耶稣了,西方神也是神,子承祖业是吧——你爷爷怎么就没把你腿打断?”
王利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嗨,这就是我当神父的另一个原因。我从小到大都是被那老头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他让我干啥就干啥,他让我去哪就去哪,所以我读完书后才选择当神父,就是想膈应他一次。”
“那你爷爷怎么说?”柳学冬好奇问道。
王利川露出苦笑:“他什么也没说,后来我想明白了,可能我当神父这件事也在他预料之中,本就是他算到的其中一环,不然我也不一定能遇上你。”
“嗯?”柳学冬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如果王利川没有说谎,那这件事就有些过于离奇了——算命他知道,但算命算到这个程度的,他只在电影里见过。
二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就要到保卫科了。
柳学冬停下脚步:“就到这里吧,我也准备回家了。至于明天的研讨会,我应该会去看看,我们到时候再见。”
“反正你回去也没事。”王利川劝道,“今晚我请你吃个饭,就当咱们第一次见面庆祝一下——咱们不是朋友了嘛。”
柳学冬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好,那让你破费了。”
他居然答应了。
柳学冬一直在寻求改变,但后来他意识到,自己需要的其实不是改变,而是去适应“正常”。只要适应了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