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但是陈涵不一样，试炼里的时间几乎是无限的。
“一千！”陈涵对着啥也没有的铁砧抡着最后一下锤子。
这是第四天了，陈涵已经从需要断断续续花七八个小时抡完这两千下，进步到了只需要四个小时就能完成。
“孺子可教，璞玉可雕。”欧冶子看着陈涵进步速度飞快，微微点头。
“陈涵，这草药你拿着，每天抡完锤子，搁热水里，把胳膊伸进去泡一个时辰。尽快把小锤两千下需要的时间缩短到一个时辰内，换大锤。”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七千二百秒，陈涵需要进步到三点六秒挥动一次锤子。
草药很神奇，无论前一天抡锤子会让自己的胳膊有多么酸痛，只要在草药的温水中泡上一个时辰，第二天就仿佛恢复如初。
抡捶外的剩余时间就是顶级铸剑宗师欧冶子对陈涵一对一的铸剑技术指导。
一边听课一边看欧冶子铸剑，陈涵在理论上已经能够明白如何锻造一把剑。
但也只是理论上，调配矿石比例，捶打程度，这些不是是靠教授就能学会的，要靠经验和感觉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剑，利器也，然铸剑师者，钝也。以钝者钝建利者利，剑心使然也。”
随着欧冶子手中的剑胚逐渐成型，陈涵逐渐认出他锤下之剑的大致模样，这是一把宽刃大剑，锻造的火焰与锻造的锤炼，赋予它外形，而欧冶子每一次的捶打，都在赋予它灵魂。
锤落接锤起，锤起复锤落。
欧冶子这铸剑，一铸就是三十天。
而陈涵也在三十天时，用两个时辰内挥动大锤两千下。
“小子，去铸剑吧。”正在铸剑的欧冶子似乎进行到了关键时刻，头也不抬的对陈涵说道，而手中动作也没停下。
“叮铛，叮铛。”
陈涵听得出来，欧冶子在赋予剑魂。
终于要开始铸剑了，但陈涵卡在第一步，选料。
往往选料时，就需要决定自己要铸造一把什么样的剑。
而自己需要铸造一把什么样的剑？
“小子，每个铸剑师都能铸造一把自己无法复刻的剑，这柄剑，代表着他们毕生之志向。”欧冶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的毕生之志向是什么呢？
扬名立万？名垂青史？家财万贯？妻妾成群？万人之上？
陈涵摇了摇头，心中志已明了。
借用戚少保的话。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锐意并发又瞬间内敛，但仍被给剑淬火的欧冶子感受到了。
欧冶子眼神微变，感受着陈涵散发出的剑意。
这小子，要铸一柄护苍生之剑。
刀者，霸道。剑者，王道！霸者开黎明，王者护黎民。
决定铸剑师水平的，是技艺，决定铸剑师上限的，是志向。
“小子，用上这块矿石。”欧冶子解下裤带上一块随身玉佩似的巴掌大小石头，朝着陈涵丢去。
陈涵一把接住，经过欧冶子的教导，他已经能够轻松分辨出矿石的品质了，而欧冶子丢给他的这块矿石，已经不能用品质不凡来形容了，陈涵感觉一把品质般般的剑，只要融入了这块矿石，都能变成一把绝世好剑。
“前辈，这是？”陈涵问道。
“这块矿石乃天外陨铁，从我师祖传给我师公，我师公传给我师父，我师父传到我手中。”欧冶子说道：“我现在把它传给你。”
一切毋用再言，陈涵向欧冶子行了拜师礼。
“铸出你心中志向之剑！”欧冶子对陈涵说道。
知道了自己想要铸造一把什么样的剑，陈涵不再迟疑，选好矿石，调配好比例。加热融化，去除杂质。
大风在陈涵的意志下催动炉火熊熊燃烧，投入欧冶子传给陈涵的天外陨铁，流动的铁水竟有一股晶莹剔透的果冻质感。
将熔融的铁水倒入剑型模具中，陈涵用大风之羽在模具周围造出了真空地带，防止空气中的杂质混入冷却中的剑胚。
剑胚成型，接下来就是捶打。
通过捶打再次去除剑中杂质，塑造剑的外形，同时也是铸剑师赋予它灵魂的最关键的步骤。
欧冶子先前那柄剑，足足锤炼了三十天。
而陈涵只用了七锤。
山河遭难，
天地怆然。
苍生无言语，
万家灯火枯。
黎民不见黎明。
我铸此剑曰无名，
护我华夏万万民。
一言落一锤，一锤胜千锤。
七锤落下，陈涵已是浑身大汗，双手颤抖，但剑魂已铸就，欧冶子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大难之世，必出奇才，奇才出自亿兆苍生，又会庇护这亿兆苍生，这是华夏长久不息之理。
淬火，回火，剑成。
剑曰无名，以护苍生。
“好剑，好剑，好剑！”欧冶子眼中赞赏之色溢于言表：“陈涵，莫忘你铸剑时之初心，为师再送你最后一句教导。”
“铸剑者，因心中志向铸绝世好剑；持剑者，因有所守护而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