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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源洞府的后厢房,一树白色的四季芷兰正开得热闹,惹得周围环绕着数只彩蝶和蜜蜂,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树梢跳跃,不管外界如何风云诡谲,这小小的院落,依旧显得格外温馨。
没有侍女近前伺候,一个俏影怔怔的枯坐在梳妆镜前,痴痴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正是许久不见的杏花道人。
她虽然仍旧体态婀娜、容貌俏丽、风韵犹存,但年纪好像变大了十岁,鬓角的斑白即使再奢华的步摇和翠钿都遮掩不住,眼角的细纹连最珍惜的妆奁之中的脂粉都掩盖不了,这就是作为炉鼎的悲惨命运……
若是有人会使用内视之法,恐怕能够看出,杏花道人的道基散乱,那颗假丹已经千疮百孔,无法留住任何灵气了,她的灵气进入了衰退期,寿元也开始倒计时……
杏花道人忽然神色一动,蛾眉一挑讥讽的笑道:“哈哈哈哈,我们的王大宗主来了,是兴之所至,又来宠幸妾身吗?要不,妾身先给您跳支舞……或是先伺候您泡个澡……”
王兴源一脸冷漠的看着杏花道人,并未答话。
看见王兴源毫无波澜的脸色,杏花道人笑容敛去,眼神落寞道:“原来你是来送我上路的……”
王兴源看着杏花道人,心中颇多感慨,仿佛见到了那个依旧光彩照人、执掌生杀大权的杏花道人。
虽然杏花道人的情况是他一手造成,但这不妨碍他的感慨。
杏花道人饶有兴致的看着王兴源,笑道:“说说吧,我的乖徒儿,想我怎么死?”
没有了尔虞我诈……
没有了道途之争……
没有了热城宗门内的争夺……
失去了道基,空有花架子假丹期修为的杏花道人,反而心性修为进了一步,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杏花道人有些沧桑的脸上,露出了少女才有的娇憨笑容,反而让整个洞府增色不少。
“请师尊为热城赴死……”王兴源拱手道。
杏花道人唇角不由露出一丝讥讽,默念道:“师尊……呵呵呵,真好笑……有人对自己的师尊做这种事情吗?”
王兴源冷漠的脸上少有的闪过一丝羞愧,“为了道途,还请师尊原谅弟子的无礼……”
杏花道人落寞道:“是啊,我也曾为了道途不择手段,现在看来,真好笑……”
复又皱眉道:“王兴源,你不必将宗门大义灌注在我身上,“为热城”?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有了个名头,就能哄骗他人去死?”
王兴源皱眉道:“师尊不是早就不想活了吗?甚至曾经多次央求我杀了你……”
杏花道人促狭的笑了起来,“对啊,我是不想活了,只是,若是为了你的目的去死,我反而不愿意了呢……”
杏花道人曾经多次寻死,也曾多次想要击杀王兴源以报大仇,但却惊骇的发现,自己体内似是有一种力量,阻止自己一切寻死的行为,以及任何对王兴源不利的行为。
她不知道王兴源在她身上用了什么手段,是天道誓言?还是某种不知名的秘术?亦或是某种蛊虫?
王兴源沉默的看着杏花道人,并未作答。
杏花道人忽然露出狐疑神色,好奇问道:“我央求你杀了我,为何你没有杀?不要告诉我是你真的喜欢上了我的这身臭皮囊……也不要说什么师徒情深的屁话,我想听听真话……”
王兴源忽然似是岔开话题般的说道:“护宗大阵没有灵力了……海潮的修为太弱了些……”
两句话,代表着两个下场,让杏花道人娇躯微颤,眼神之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原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王兴源,却又在听闻了王兴源的打算之后,认为自己的了解太过肤浅,她纤细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王兴源半晌说不出话来。
“护宗大阵没有灵力了”,就是王兴源想要让杏花道人成为阵法之中提供灵力的人形灵石,被大阵抽干灵力而死。
“海潮的修为太弱了些”,就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在里面了,若是修士服用同一种丹药时间久了,恐怕就会产生抗药性,而炉鼎也是一样。
作为炉鼎,经过了多次采补,杏花道人现在已经不能为王兴源增进和巩固修为了,所以王兴源已经许久没有来过杏花道人的房间。
但作为一个假丹期炉鼎,虽然道基缺损、灵力衰退,却还是能够帮助其他修士增长修为的,比如说王兴源的铁杆支持者——庞海潮……
只是因为王兴源的肆意采补,这种效果要弱上许多。
“你……你无耻……你……你还要不要脸……你……”
杏花道人原本以为已经成为了炉鼎,她无所畏惧,所以询问了王兴源刚才的问题,但当王兴源告诉她答案的时候,却再也无法保持淡定,浑身颤抖着,似是想到了自己毫无尊严又凄惨的下场。
真相永远是那么残酷。
“我以为……这些辱骂的话,师尊已经骂得倦了……”王兴源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海潮他,还是原来的他,并未同意我的提议……”
杏花道人表情错愕,忽的如同被抽走了身体之中的骨骼,瘫软在梳妆镜前的软榻上,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喃喃道:“海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