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嬷嬷。”江云月僵硬着手脚收了礼物。
任她是个内心二十六岁的皇后,还生过孩子,在这方面她还真是不甚了了。
唯一那一次,还是她半梦半醒中发生的。
原以为尴尬到此结束,没想到冯嬷嬷竟然还有额外的附加项目,特别贴心的叮嘱。
“穆王殿下不良于行,身子不是很方便,寻常的姿势可能不大合适。
专门为您找了那本红皮的册子,上头有莲花的,应当会更有用。”
江云月这下彻底僵住了,有些事情,真的不能仔细去想。
就比如她信誓旦旦的想要跟宋毓景生儿子,重新将烈儿带到这个世界上。
可生孩子这个前奏,深究之后,再代入一下宋毓景的脸,江云月顿时就有点不好了。
捏在手里的册子,都开始烫手了起来。
冯嬷嬷全部叮嘱完,这才功成身退,给江云月留足了个人空间。
江云月半晌苦笑一声,还是将册子收回了匣子里。
暂时应该还用不到册子,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这一夜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江云月本以为自己会想很多没准会睡不着,结果躺下之后,她竟然一夜无梦到天明。
翌日一大早,江云月起来的
时候,萍柳翠微冯嬷嬷她们几个早就准备了,一个个如临大敌般郑重。
入眼是铺天盖地的红,江云月这才有了自己要出嫁的实感。
因着是赐婚,礼部事无巨细的包办,早就全部办妥帖的。
这算是临安帝对江云月的亏欠补偿,婚事办的无比盛大。
一大早将军府便开始热闹起来,各处装点的格外华贵喜庆,大门敞开,迎接宾客们的到来。
冲着江镇北名头,外加宋毓景的新婚,来了不少颇有身份的贵客。
今日父兄都会很忙,倒是外祖父虞庚有机会进将军府,还带着虞鸿朗来后院见了见江云月。
虞庚又是高兴又是哀伤,内心五味杂陈,半晌也只是摸了摸江云月乌黑的秀发。
江云月在将军府时候,就难见一面,等出嫁进了穆王府,就更难相见了。
此次一别,又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时了。
江云月并不如虞庚那般难过,反倒说了几个笑话逗趣,冲散了虞庚的伤感。
随后被邀请去前院坐坐时候,虞老爷子已经完全恢复如常了。
虞鸿朗背地里对着江云月比个了大拇指。
随着外祖父的离开,江云月鲜活本真的一面,又迅速的消失了。
接下来,她只是一
个应付任务的听话的提线木偶,喜娘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她黢黑透彻的眼眸里倒映着欢天喜地的人影,可她自己却像一个游离在外的透明人,热闹都与她无关。
终于到了吉时,江云月身穿华美的嫁衣,又带上了厚重精美的凤冠,一面通红的喜帕盖在了头上,眼前便只剩下喜帕边缘摇曳垂动的流苏。
简直一如她前世临终前,瞧见的那刺目的红。
在此之前,江云月一直以为自己重生一世,能够冷静的对待任何事情。
她本就做好了将自己的一生、婚姻都当做筹码对待。
可临到了这个关头,忽然涌起了无比的酸楚难过来。
她忽然想着,前世已经逝去,宋毓景不负责那也是前世之事,这辈子的宋毓景并没有对不起她。
江云月守好了自己的身子,也守住了将军府。
便没有了那必要,非得赔上自己,再跟宋毓景纠缠不休了。
放了他,也放过自己吧。
这么一想江云月便觉得周遭的热闹越发的刺耳厌恶起来,手也下意识的扯上了喜帕。
只是还未等用力,手腕上一痛,又是那等上了镣铐般被人用力握住了。
隔着一层鲜红的喜帕,江云月只看得到到
面前男人坐在轮椅的下半身。
宋毓景牙关里挤出了声音,“不许逃婚,江六,你若敢逃,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江云月声音很轻,反问道,“如何不原谅我?又拿那些事威胁我?
或者站到我的敌人那边,对付我、对付我家、我所在乎的所有人?
推我父兄上战场,逼他们一直在前线拼命,直到榨干最后的利用价值吗?”
明知不该,她还是忍不住,用自己最尖锐的一面对待宋毓景。
这些是江云月最在意,也是最担心的事情。
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家人,在因为自己而遭到危险。
对面半晌无声,然后才是宋毓景压抑着的声音。
“江六不要逼我。”
如果是正常时候的江云月,应当能够听出来宋毓景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了。
可是江云月现在脑子真的很乱,很多很多的念头挤在了脑子里,前世的事情翻来覆去的出现,仿佛又回到了跟宋轶修大婚的那日。
她梦寐以求的婚事,却成为了她一辈子悲剧的起点。
而她如今再一次的要踏进去,还是她自己主动为之的。
江云月其实自己明白的,宋毓景从任何角度上来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