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江云月倒是有些好奇,时隔这么久了,冯嬷嬷终于又来见她,是有何意。
没一会儿冯嬷嬷便垂着手,她还是上回见到那般精神矍铄,好似这些日子,宫里的风风雨雨都半分没有侵扰到她。
江云月越发的惊奇了,上下打量着冯嬷嬷。
“嬷嬷竟然全然无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冯嬷嬷笑了起来,嘴角弧度依旧规矩的跟尺子量过似的,叫她的笑容瞧着没多少温度,更像一张面具。
是江云月熟悉的宫中嬷嬷笑啊。
冯嬷嬷反问,“六姑娘何出此言?老奴安居一隅,日子还不都是日复一日,平静的过去了。”
“冯嬷嬷你觉得平静,是你本事大,在漩涡里头趟着都能跟平地上站着差不多,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风波。”
江云月请她落座,亲手斟茶,赐给她。
上回江云月重病那次,她跟沈皇后一道儿,旁听了冯嬷嬷给小太监爆料谈条件。
沈皇后自然不必说,中宫之主。
爆料的事情涉及宋毓景,他代表暗营的势力。
另外那小太监后面,还有后宫里的一位,不知道是谁。
算起来冯嬷嬷是夹在了三方势力中间,哪个都不是她这个区区
退下来的老嬷嬷能够抵挡的,可她竟然还是在夹缝里安然的生存下来了。
只为这份生存本事,就值得江云月给她斟茶。
冯嬷嬷稳稳的接茶,一饮而尽,旋即稳稳的跪了下去,“六姑娘谬赞了,还请姑娘饶恕老奴。”
江云月微微挑眉,“何事需要饶恕?”
“有两件事。”冯嬷嬷态度越发的谦卑,头一直低了下去。
江云月不动声色,“哦?”
冯嬷嬷道,“第一件,便是老奴自作聪明,戳破了穆王殿下的秘事。
老奴原以为将军府还被蒙在鼓里,后来……才知道姑娘原来另有谋划。”
江云月扯了扯嘴角,在梅园旁听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了,果真是冯嬷嬷故意为之。
原先以为她目的是为了让沈皇后听到,这么瞧着,冯嬷嬷真实目标原来是自己啊。
是瞧出了自己考研她的心思,所以弄得这一出吗?
而且冯嬷嬷别看说的含蓄,这是在暗讽她是个恋爱脑吗?
众人都知道将军府被临安帝忌惮,冯嬷嬷将宋毓景是暗营之人的事戳给了江云月,江云月跟着就病倒了。
在知情人眼里,只怕都以为自己爱宋毓景爱到发狂,所以才无法接受。
江云月
忍着心中的不悦,神情淡漠的颔首,“我约莫知道你当年为何会被惠仁太后搁置了。”
不就是扎心么,当谁不会。
冯嬷嬷抿嘴,垂下头去。
“是老奴窥探上位者心思,却又功夫不到家,摸得清其一,却摸不清其二。
还请姑娘恕罪。”
江云月挑眉,讶然道,“怎么着,你还又背着我做了什么?跟第二件事有关?”
同个罪名认一次便是,冯嬷嬷不像是脑子不灵光,反复说车轱辘话的人。
冯嬷嬷低头伏跪在地上,直接认了罪,“老奴处置了崔嬷嬷。”
江云月手一顿,将茶盏重重的搁在了台面上。
“你可真是大胆。”
她的语气不明朗,神情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崔嬷嬷是临安帝安排下来的,如果能轻易的宰掉了,哪里还用的到冯嬷嬷她动手。
如果这就是冯嬷嬷的投名状,那就是江云月高看了她。
冯嬷嬷低头不语。
这时候守在外头的萍柳,扬声问候,“相婵姑姑您来了。”
相婵一般随侍在沈皇后身边,很少出来办事。
“江六姑娘在里面吗?沈皇后有话要奴婢传给六姑娘。”相婵道明来意。
江云月瞥了依旧沉稳不动的冯
嬷嬷,吩咐道,“快请相婵姑姑进来。”
相婵进门,一样就瞧到了冯嬷嬷,略微诧异,却又很好的恢复如初,只尽责的履行传话的义务。
“江六姑娘,您身边的崔嬷嬷,方才在御花园里冲撞了圣上,被圣上一怒下令打死了。
沈皇后已经过去了,江六姑娘您……”
江云月立即起身,“我也过去,还请相婵姑姑带路。”
崔嬷嬷是她的人,于情于理,她有要去露个脸的。
不过打死崔嬷嬷的人是临安帝,这就比较有趣了。
江云月在离开了坤德宫,面上就滑过了一抹笑意。
这个冯嬷嬷出乎她意料的能干啊。
等到了御花园,江云月重新调整好了表情,被相婵引到了一处凉亭里。
天冷之后,来凉亭的人很少了,那石桌石椅看着就冷,也不知临安帝怎么的在这里,还被崔嬷嬷冲撞到了。
江云月向帝后行礼问安,站到一边去。
临安帝颇为懊恼的说,“抱歉江小六,你身边的嬷嬷被朕打死了。”
江云月不敢有异色,更不敢有异议,立即顺着话说,“定然是崔嬷嬷她冒犯失礼在先,是她的过错。”
临安帝松口气,江云月不在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