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说了那么多,都不见儒士有反应,直到提了二夫人祖上,儒士终于缓缓开口了。
“早先听闻将军府六姑娘,笨嘴拙舌,果然耳听为虚。
如果江六姑娘这嘴巴都算笨,这世上当没有厉害的人了。”
江云月立即收了之前的锋芒,换上了一副笑脸,中间神情变化没有半点过度。
“这位长辈您有所不知,我自幼没有父母教养,都是多亏二夫人教导的好。”
儒士冷笑,“我是你开口闭口的二房的亲戚,可不敢当你的长辈。”
“我这人品德良好,尊老爱幼,只要是年长者我都当长辈敬重。”江云月还是不轻不重的挡了回去。
“牙尖嘴利。”徐詹一甩袖子,“你可知我是谁,在本官面前搬弄是非,真当自己跟穆王订了婚,便肆无忌惮了起来?”
徐詹本不该开口掺和,江云月跟二夫人内宅争执就罢了,若是谈及了自家族上,哪怕只是污蔑他们有遗传眼疾,徐詹也是不能忍的。
贵族中很看重后代子嗣,如果有这种影响重大的疾病,会影响结亲,故此半点都容不得大意。
可在饶是徐詹,都在江云月这里碰了两个软钉子,便再也忍不住,拿出了身份压
人,更是用上了本官的称呼。
谁想江云月并不畏惧,纤细的脖颈依旧笔直,眼眸澄澈,大.大方方的说,“江六见识短,确实不知您是哪位大人。
但您既然自称是二房的亲戚,那自然是跟将军府有关系的,我称呼您一句长辈总归是没错的。”
潜台词就是,她利益方面没问题,她已经礼貌的问好了,如果亲戚做不成,那就是徐詹自己这边不肯认。
如果以为徐詹拿出官职就能叫江云月退缩,可就太小看她了。
前世身居中宫,大邺百官都要伏跪拜在她的脚下。
徐詹再高官,还能越的过前世的宋轶修这个大邺帝去?
如今连宋轶修,江云月都敢暗戳戳的挖他的根,颠覆他的王朝,又怎么会把徐詹放在眼里。
不等徐詹开口,江云月淡然继续道,“江六自知愚钝,言谈举止粗鄙,远不如京中旁的贵女们,有父母长辈悉心教导。
可江六也是正儿八经将军府的姑娘,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背负着镇国将军府的脸面。
也知道礼义廉耻,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更知赐婚乃是天家旨意,不容任何质疑。
江六嫁谁,这都是圣上金口玉言,明堂
堂的圣旨写着的。
这位大人,如若有异议,不该对着江六发火,应当上书圣上,向圣上称述。”
徐詹奇道,“我何时质疑过圣上的旨意了?休要在这里扣大帽子。”
江云月故作诧异的反问,“这位大人难道不是对我有意见?若非看我不顺眼,为何又如此咄咄逼人,拿出了官场的那套,欺我年幼孤女?”
徐詹发现自己被她绕了进去,偷换概念这点,被江云月玩的特别溜。
徐詹简直气笑了,“你何时代表的圣上的意见了?”
“这位大人,是您说我搬弄是非,还说我跟穆王订了婚,便肆无忌惮了起来。
可是早先事件里,不知江六何错之有?”
江云月话音刚落下,二夫人终于寻到插口余地。
“你纵奴打伤了沁儿,还说你没错?”
江云月端着手,眼尾都没给二夫人,“二姐姐遗传了二夫人的眼睛不好,我已经知道了。”
徐詹横移一步,挡住了二夫人的视线,也将话头重新接到自己身上。
“是了,你妹妹怒气冲动,确实有过激行为,可她不是还没碰到你吗?
你却叫人折断她的手,怎么的如此心胸狭隘,恶毒无情。”
他立即又道
,“休要什么事情都怪在我堂妹身上,她是养了你,又不是生了你。
别说你心狠手辣也是遗传自她。”
江云月扬起下巴,眼眸瞬间凌厉起来,声音转冷,掷地有声。
“二夫人自然没有这等当机立断,江六毕竟是大将军之女,虎夫在上,江六总不好认了要当那犬女。
父亲素来说,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寇可往,我亦可往。
干站着等挨打,那只会一直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叫那攻击夭折在摇篮里。”
她微微一笑,方才那等锋芒逼人忽然就又收了回去,重新变得恬淡无害,“当然这都是我从父亲手札里看来的,自己领悟,拿出来摆弄,叫大家见笑了。”
她的言辞锋利,说话跟连珠弩似的,嘚吧嘚吧,竟然还能搭配着表情,发挥出了言语最大的影响力。
徐詹都怀疑,都察院的御史都没江云月能说。
口舌上,他是真占不到半点上风,罪名都拢不出来一个。
他总不好真叫人在将军府里动手。
那不消说,绝对是提着灯笼进茅厕,自己找死的。
别说未来江镇北归来,怎么看他这个把手伸进自己府里的弟妹家人。
就是临安帝就不会轻饶
了他。
徐詹面色阴沉,“江六姑娘的厉害,本官算是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