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外乎就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快些把临安帝刚赐下的东西拿出来。
这么多年来,大房的赏赐都充了公中,可二房的却一直私留着。
更何况将军府执掌中馈的是二夫人,东西进了公中,去向如何就得是二夫人说了算的。
从前她母亲大夫人虞氏的嫁妆,就是这么转了手就消失的。
现在还想惦记她江云月的东西?
休想!
江云月拿帕子捂着嘴,“是啊,最近孙女也在想,我们明明都是一家人呢。
想当年我阿爹阿娘都在的时候,我们家里还不是这样啊。
祖母您总说最喜欢的就是我了,还时不时的喊我阿娘去您房里坐坐。
现在怎么祖母跟二婶,都不喜欢我了?”
不就是恶心人么,谁不会似的。
老夫人跟二夫人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江镇北在家的时候,能一样吗?
整个将军府都是靠着江镇北撑着的,连老夫人在这个长子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毕竟老夫人还只是老将军的继室,江镇北也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若是江镇北认她,她才能得到将军夫人的体面。
若是江镇北不认,老夫人孙氏不过是江正严这个区区四品官的母亲
。
哦,现在江正严被削了职,只是个六品小官了,更拿不出手来。
至于以前老夫人时不时喊虞氏去坐坐,图的不就是虞氏嫁妆丰厚,每次来都会主动给她送珍贵礼物。
老夫人大口喘气,又觉得胸闷气短了。
她很努力的把话题扯回来,“是、是啊,以前多好呢,你跟你阿娘都在我膝下尽孝……”
江云月呜咽一声,忍不住哭了起来,“前几天二夫人给我布置屋子,还送了好些阿娘的旧物来,孙女睹物思人,想念起了阿娘。”
二夫人心里一惊,她自从知道江云月想收回虞氏嫁妆后,现在一听江云月提虞氏,她心里就发憷。
果然听到江云月说,“想起以前阿娘在的时候,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
外祖父每年年节都会来看我,还会带很多稀罕玩意。
祖母,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怎么我娘那些东西,我后来再没见到过?”
老夫人面皮一紧,当然是因为虞氏的嫁妆都被他们瓜分干净了!
她扭头看到冷汗津津,眼神游移的二夫人,老夫人可算知道为何非要自己出头了。
老夫人硬着头皮说,“既然是一家人,你娘的东西自然是充了公中。”
“老
夫人恕罪。”崔嬷嬷不负众望的忍不住开口,“我们大邺的律法,女子的嫁妆并不属于夫家所有。”
手里捏着虞氏嫁妆清单的她,还指望讨回了嫁妆,顺道中饱私囊呢。
江云月一脸震惊的看向了崔嬷嬷,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一般,“什么?我阿娘的嫁妆,原来将军府不能用吗?”
崔嬷嬷一心想着要夺回这笔钱,立即应下,“六姑娘您用大夫人的嫁妆,自然是没问题的。
可夫家挪做他用,就会违背律法。
若是去京兆府敲鸣冤鼓,官老爷一定会主持公道,判人打板子下狱的。”
二夫人脸色立即惨白惨白的,握着老夫人的手,都把她捏痛了。
老夫人也快要绷不住脸皮了,“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一家人的……”
崔嬷嬷打断道,“这不是一家人不一家人的事,女子嫁人为妇,嫁妆是在夫家立身的根本,可不是夫家的东西。”
江云月垂着眼,任由崔嬷嬷怼的上头的两人说不出话来。
这人不能信,但不耽误好用。
几次三番的被崔嬷嬷提醒虞氏的嫁妆,饶是老夫人都遭不住了。
“咱们别提旧事,平白再惹得小六心里难过了。”
“说的也
是,那孙女就先告辞了,不打扰祖母休息。”
江云月悠悠的开口,朝老夫人瞧去。
老夫人还能说啥,一把子的念头说不出口,只能咬牙赔笑,“那六丫头你早些回去吧。”
江云月装作无辜道,“祖母、二夫人,我身子弱,不能时常来请安,心中愧疚不已。
有时候你们来我院子了,我都要担心过了病气给你们。”
二夫人咬牙切齿,“六丫头你不欢迎我们,不去叨扰你就是了。”
江云月要的就是这句,立即接口,“失了礼数,叫二夫人见笑。”
二夫人终于炸了,“少惺惺作态,恶心谁呢?不就圣上面前得了脸,你就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今儿个猖狂,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总有你今后掉下来哭的日子!
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嚣张!”
江云月捂着嘴,用更大的声音痛哭起来,“二夫人,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侄女委屈啊!”
最后啊的一声,声调几经婉转,如同泣血悲鸣的鸟啼,最后消了音。
身子跟着一歪,倒进了翠微的怀里,不省人事了。
“姑娘,您醒醒啊!”翠微表演也丝毫不差,跟着惨叫一声,好似江云月倒毙而亡那般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