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衿回到他的别墅时,张叔已经将车停在门外了。表面上是来专程送他到云家,其实是陆老爷子派来监视他完成任务。
“呵。”
陆从衿低笑,老爷子真是周到,连礼带车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把“你不去就把你绑回老宅”写成横幅挂在车门上了。
“小少爷早。”
张叔从后视镜看见陆从衿,便打开车门恭敬地问好。对方是长者,陆从衿自然是知礼数的的,温和地回应了。事实上,陆从衿只气陆老爷子一个人,毕竟他老人家最有闲心,整天不是逼他去参加所谓的各种酒会就是催他谈恋爱。
陆从衿逆反,陆老爷子越是逼迫他便越不想做,故意气他老人家。其实,陆从衿对自己的事业有着十足的把握,某种层面上他比陆老爷子更有能力。
陆老爷子执意带他去参加商业巨头间的酒会饭局,无非是想教会他广结人脉,合作共赢。
但陆从衿并不认可这种关系,他要的不是合作,而是主导。
简单来讲就是,想从我这儿获利,就把你自己全权上交给我,对他来讲,只有拿在自己手里才会觉得安稳。
利益至上,剥削至极。
显然陆老爷子并不赞同陆从衿的想法,对于陆从衿做出的傲人成绩一方面虽然觉得欣慰,但另一方面,他一直以来形成的思维难以接受孙子的变革,便执意想让陆从衿走他的道路。
二人明面上都默契地没有点明,但背地里已经争了几百个回合。
目前来看,陆从衿大势已成,陆老爷子要收不住他了,但他迟迟不愿松口。陆从衿也不急,老爷子身强体壮,自己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陆从衿上楼简单准备了一下,下楼时,已经穿好了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内搭一件深黑的衬衣,领口处系上了一根极具质感的灰色领带,举手投足虽然有些许慵懒,但不失风度,有着与生俱来的气度风姿,全然看不出一丝青涩。
张叔为其打开车门,朝着云家的方向驶去。
陆从衿还算配合陆老爷子的安排,云老是极其擅长山水画的文人,与商业圈沾不上边,为人温和儒雅。陆从衿虽从未见过云老,但知晓对方不是商场上那些表面做派的人,便对其表示尊敬。
道谢这回事陆从衿自然也是知道的。陆老爷子与云老有过交情,他盛情邀请云老为其作山水图一幅,云老自然不会推脱。两人酒酣之时,云老提笔一挥胸有成竹,一幅山水图油然纸上,他画得尽兴,便不收陆老爷子的礼金,满心欢喜地回家了。
事后陆老爷子觉得不妥,便让陆从衿代为道谢。
顺便让他多认识一个大人物。
陆从衿无奈扶额,双眼紧闭着养神。
缓过神来时,车子已然到达了云家。陆从衿正了正衣襟,接过张叔递过来的一盒极品龙井,跨步走到大门旁。
按下门铃,来开门的是云家请的保姆。陆从衿有些诧异,他知道云老收养了一个孙女,还以为会是这个孙女给他开门。但他面上不显,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安静地跟着保姆在云家四合院的走廊里穿梭。
没记错的话,陆从衿记得这个孙女叫云声,听闻是云老去南苑游山时捡到的,自觉有缘,便收养为孙女,从小教她画国画。
小姑娘小有所成,不少山水大家都夸赞过云声极具灵气,所画的山水图虽气势不够磅礴内敛,但胜在清丽空悠,别有一番风味。
“云声......”
陆从衿口中呢喃,似乎老爷子在电话里提到过?看来这小姑娘去过老宅啊.....
思索间,保姆已经将他带到了会客厅,简单交谈几句,他被告知需在此处略等一会儿,不久会有人来招待他。陆从衿默然,放下装了龙井的盒子寻了个木椅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云家南角的屋子里,木制的窗框悬挂着一个铁制的鸟架台,上面停着一只纯白色的玄凤鹦鹉,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婉转清脆。窗外则是云老特地安排人做的园艺假山,流水山溪样样别致,石块堆叠间处处透露着生机,池边还栽种了一棵树丛茂密的垂柳,颇有一番水墨情调。
这是云声的卧室,与其说是卧室,其实更像是工作室。
云声喜静,自小便住在这间略微偏僻的屋子,起居的位置被云声用一副红木帘子围着,上面刻有雪梅图,是云声自己设计的。剩余的大半地方,云声挨着窗起了一架宽大的红木书桌,用于平时写写画画,隔着一个书架,又设了一处茶桌,爷爷平日最喜云声泡的茶,她便特地安排了位置研学茶艺。
保姆打开门时,云声正坐在书桌前作画,视线下移,只见宣纸上赫然绽开了一朵淡色的莲花。
提笔挥青墨,镜心绘蓉娥。
此时正是晌午,初夏的阳光还不算毒辣,透过柳枝的间隙泻下,映得云声一头黑茶色的长发微微泛着光。
保姆在云家做工多年,最是欢喜云声这样温婉的姑娘,知道她正在作画,便只轻轻喊了一声。云声闻言逆着光回头,纤细的玉手此刻正握着一支檀黑色的画笔,水润的唇微微弯着,笑着张了嘴道:
“安姨,怎么了?”
她声音清婉,举止温和雅致,恬静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