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律歪着脑袋靠着车窗,向秦屿说着去自己家里路线。车子缓缓启动,她出神的看着车外的风景,心情随着路两边梧桐树的高高矮矮浮浮沉沉。
这曾经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路,两边全都是高大的老梧桐,盛夏时节,枝繁叶茂,大马路都被那绿荫盖住,阳光透过密实的叶子间隙洒下来,映出明明亮亮点点跳动的光斑。很是美丽。
这是她之前的20多年间,几乎每天都会走的路,如今时隔五年再来这里,竟然亲切的让她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都不知道这个城市还有这么一条漂亮的路!”
秦屿在旁边也啧啧感叹。他的蓝色小跑车在这绿荫下行驶的有些缓慢,仿佛连这个高级的车子也留恋这片绿荫。
“你在这个城市呆过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也不足两个月,当然有很多地方都不知道!”伊律懒洋洋的接话。
“那你在这座城市呆了多久?”秦屿似乎问了一个非常白痴的问题。
搁往常,这种没有任何水准的提问伊律绝对是不屑于回答的,但这有些淡淡伤感的气氛下,她忽视了这一点,而是扭过头扬起眉毛看着秦屿炫耀道道,“我之前的整整20年都是在这里生长的,连哪个胡同里卖的烧饼好吃我都一清二楚!”
“那我们留下怎样?”秦屿突然对上伊律的眼睛,一脸正经。
这个提问太具有冲击力和突然,让伊律准备好的更多的炫耀一下子堵在喉咙里。而秦屿眼睛里的认真让她赫然有些不敢正视,有些狼狈的别过脸去佯装看风景。
秦屿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伴随着伊律突如其来的沉默,渐渐地有些不了了之的意味。
“我不知道!”寂静良久,伊律轻轻的叹了口气,哀怨的说出她的回答。
现在
的她该以怎样的身份留在这个城市,她真的还不知道。
“那我们接着环游世界,等你想回来了咱们再回来!”秦屿听出她语气里的犹豫,潇洒的说着安慰的话。
“嗯!”伊律点点头,今晚去巴厘岛的机票就在她的包里,几个小时后,他们会再次离开。
秦屿打开了车里的音响,他听很多的外国歌曲,英文法文甚至很多她听不出语言的歌曲,他跟着摇头晃脑的唱。而伊律默数着路边的梧桐树,一颗两颗三颗,一点点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近。直到从远处看到那栋如多年前一样爬满绿色爬山虎的破旧老楼,她的眼眸才一点点明亮起来。
“你看,那就是我家!”伊律指着老楼,有些兴高采烈的说道。
“哪里?”
“就那个,楼外面全都是爬山虎,整个绿色的。伊律在里面可凉快了,跟开了空调一样,就那个,看到没?”伊律心急的凑近秦屿一些,仰着脖子伸手指。
车子走近了一点,秦屿才看清这栋楼的本来面目,墙皮剥落的老房子,被长得繁茂的爬山虎覆盖,似乎里面的空气都是微凉而清爽的。
原来伊律一直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怪不得初见她时,就嗅出她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清爽灵动的气息。
“这里很不错哎!”秦屿由衷的感叹。
这感叹让伊律登时撇起了嘴,“谢谢你违心的夸赞!”
她还清楚地记得徐尧溪形容这栋楼的语气和词汇,“钢筋勉强撑起的腐朽,我小拇指稍稍一动,它就能惊天动地的散架!”
客观上来说,徐尧溪的评价更具有可信性。
“因为看起来很有人情味,里面应该经常飘荡着香菇炖排骨的香味!”秦屿无限感慨的阐述自己的观点。
“对对对!”伊律狂喜,兴奋
的与之击掌。
说话间,车子已经不知不觉的停在了破旧的老楼下。秦屿先行一步下车,然后去后备箱里拿出刚才买的东西。
伊律犹犹豫豫,看四周没有人经过,才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她不想被看到。
“你家在几楼?”秦屿仰着脖子问。
“二楼,三楼是齐洛家!”伊律抬头认真的说道。她说得很自然,讲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避讳。
秦屿听到那个突然跳出来的男人的名字时,下意识的扭头看她一眼,却看到满脸的平静。
“我们现在是要怎样?”秦屿抬抬胳膊,瞅着手里拎着的东西发问。
“走吧,请你去我家坐一会儿!”伊律笑笑,往前带路。
这举动让秦屿一下子有点发懵,愣着原地不知该不该跟着走。伊律看他不动,才转过头解释道,“这个时间,我爸妈都去上班了,伊雨也在学校,我们现在过去!”
原来如此。
家里的钥匙伊律一直带在身上,五年间,去了很多地方,这串钥匙却始终并没有丢过。只有一次大意忘在了秀场后台,她也逼着秦屿半夜翻墙进去帮她取了出来。
钥匙插进锁孔,扭一下,然后咯吱一声,那异国他乡每一夜都心心念念着的家的模样,便做梦一般出现在她眼前。
“OH,cool!”秦屿赞叹着推站在门口发呆的伊律一把,两人便都跨进了屋子里。
伊律强忍着要涌出的眼泪,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挪动脚步。
沙发,电视,餐桌,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