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躯体是美丽的,亦是残缺的。
他的内心是死胡同,亦是独木桥。
薛反今背后和手臂的累累伤痕,尽入林厌存眼中。他轻抚这些早已痛不起来的过往,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衣裳。
她侧着脸庞,眼角尽是落寞的锋芒,却又使人轻易沦陷。
他们所奉身守护的,只不过是所剩无几的日子,和残破不堪的灵魂。
草地承载着雨滴,冬日的暖阳照耀大地。苏唱托着轮椅,一步一步摇出平面。
“越来越熟练了。”姜跃吟已经可以放开双手,让他自我行动。
可是苏唱,却停在原地。
“怎么了?”
此时他的双手平放在永远无法直立的双腿上,他想用尽全身力气,去撑起这双腿。姜跃吟一个不留神,他站了起来,可这持续不到一秒,他摔倒在地。
姜跃吟扶他坐稳。
“这可不像我。”一直都没有抱怨的苏唱,却在如此平静的一刻怨起来了。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平放的双手已经合成了拳,就好像要给这不公平的世道来个重拳出击。
涌现的愧疚感书写在了姜跃吟的面色上,“对不起……”
她蹲下来了,头靠着轮椅的扶手,难以收缩痛苦的面容。
苏唱从来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他只是厌恶如此脆弱的自身。
他害怕的是,这副躯体再也无法保护谁。
只是这样而已。
自责的少女被轻轻抚了抚头,她看到的是在那冬日暖阳之下盛烂的笑容。
有一个人突然走进了他们视线之内,就站在不远处。
苏唱看到那个人,十分开心打着招呼,“陈睚,你终于来了。”
姜跃吟看到他就在面前,登时定了神,不知如何言语。
“好久不见。”他清淡的言语之中,暗藏着某种悲伤。
“这些天你去哪了,都找不着人哟。”苏唱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他发着牢骚。
他目光之中的两个人,都是不同的模样。苏唱很开朗,像平时一样。而姜跃吟却一直在掩藏着自己,藏住自己的欢喜忧愁,藏住神色,不想让他发现。
陈睚不像苏唱那样欢脱,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唇齿之间似有必须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卡住了分毫。
歪了歪头,“这次……我是来道别的。”
道别。
“为什么?……”
苏唱的惊诧还没有消退,姜跃吟的声音却似利箭夺弦而出。
她没有面对他,只是依然半蹲着,双手扶着苏唱的轮椅。
他笑了笑,这一笑,挂在唇角那蠢蠢欲动的柔情暗含着许多离别的伤感,与曾经沈护在和姜跃吟要暂时分别的某一日一模一样的侧首微笑。
这一刻,姜跃吟的内心触动了。
她抬起了头,站了起来,奔过去。
猝不及防的,抱住了他。
就算只有一刻也好,她多想,抱住的人就是沈护。
陈睚想用手去抚摸她的头,可当距离仅剩分毫时,却停了动作。
他的笑容慢慢收缩,他们也慢慢分离。
姜跃吟再次流下了眼泪。
这是一个由泪水去编织的理想,无法实现的虚妄。
[再见。]
不一样的是,他始终没有在她面前轻声呼唤名字。
缓步离开了此处。
泪水,落入地上的积雨中。
肖移章在家里,亲人的死亡还不能让他缓过神来。
揉揉双眼后起了床,去到客厅。
意外的发现,望江远在陪肖郁兰玩游戏。
虽然说是玩着游戏,但是他们却没有对此进行热烈讨论,肖郁兰死板一张脸,不论输赢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情。
自从肖楚星死后,这个家的空气十分沉闷。
京彦貌似是出门了,去警察局打理事情。听望江远说,最近要选出新的私人关总管理,京彦有很大的声望。
不过在京彦看来,他更希望选不上。更希望,肖楚星还在,那个位置永远是自己的大哥。
要是这样就好了。
他们母亲的房门一直紧闭着,似乎还没晨起。打了一会儿游戏后,望江远做了几份早餐。
肖移章去敲了敲门叫母亲起床吃饭,但是敲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门还没锁,肖移章推门而入。
发现母亲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
非常非常安静,安静到连呼吸声都不存在。
肖移章接近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
床沿,已经凝固了的血迹。
他没有叫出声,甚至没有出声,只是无力哽咽着,跪在原地。
不敢接受这一切。
肖郁兰看他久久没有下楼吃饭,打算去提醒一般。她看到哥哥跪在母亲前面,不明所以,凑近瞧了瞧。
看到的是,令人窒息的境况。
又一次,亲人的死亡。
脆弱的灵魂放声哭泣,望江远闻声赶来。眼中映入死亡的却很镇定,他翻开了棉被,一大滩血迹已经凝结在床上,在夫人的左手手腕,有一道又深又长的血痕。
一旁放着,沾血的刀,和沾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