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呢？”顾导坐在摄影机前，语气有点不耐烦，尤其是发现跟姜念搭戏的几个人都到了，相当于等着她一个。
蔡晴这个角色他找了几个月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编剧昨天和原著作者商量一番，决定给蔡晴再加几场戏。
他没松口，要看姜念今天的表现。昨天的试镜，姜念演出了刚出道时的灵气，但是想到她拍的那些烂剧，又犹豫起来。
投资商有几个因为他拖着戏份没拍，已经有撤资的意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在烧钱。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哪像我们当年——”穿着中山装的老者兀自摇头，他是圈里的老戏骨，演的配角个个出彩，说话也有分量。
“谁说不是呢？我看演艺圈这乱象也该趁早整治了！”旁边大婶扮相的女人开口附和。
“顾导好大的架子，”化妆师领着姜念进片场，“这小姑娘早就到了，我技痒，给她换了好几件衣服拍剧照，瞧瞧。”身后的女孩提着裙摆，只一眼，就让人魂牵梦绕。
顾兴邦打开微信，果然收到自家姑妈发来的照片，用手机拍的，效果却出奇的好，不输网上那些用于宣发的海报。
时间也没到九点，他点点头，示意演员就位。
“Action！”副导演打板。
蔡晴站在院子里吊嗓子，“咦咦咦，啊啊啊——”发出的声音百灵鸟似的，原本打算后期配音的顾兴邦抓紧靠背椅的扶手，点烟的动作一顿。
“早知人情比纸薄
我懊悔留存诗帕到如今
万般恩情从此绝
只落得
一弯冷月照诗魂。”
众人听蔡晴唱黛玉焚稿这一段，心里惊了又惊，倒是把原著写的为蔡晴的天赋所折服的画面展现得活灵活现。
“你个赔钱货，班主收你进戏园已是破例，不快去做扫洒在这里学名伶吊嗓子躲懒？”不愧是老戏骨，刘氏穿着粗布衣裳，双眉间距不大，颧骨突出，一副标准的尖酸刻薄相。
上来就用手拧蔡晴的耳朵，疼得她飙出眼泪，脸上写满了不服。
刘氏另一只手叉腰，十足的泼妇架势，瞥见蔡晴身上穿的丝绸裙，两眼像是看到猎物的豹子般散发绿光。
“刘婶儿，蔡晴还小，不懂事，您多多包涵。”来人是唱戏的候补，园子里人人称赞的知心姐姐方翠。
她取下头上的木制簪子，不是时下流行的新样式，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刘氏松开拧蔡晴的手，一把夺过簪子，插.进自己的发髻。
“改天再收拾你个赔钱货！”刘氏大步流星地离开院子，生怕方翠反悔拿回簪子。
“方姐姐，你这是做甚？”蔡晴的眼睛说红就红。
“左右不过是根不值钱的簪子，倒是你，以后这些衣服可不能穿了，刘氏惦记着呢！”方翠摸摸蔡晴的脑袋，真把她当亲妹妹呵护。
如果不是家道中落，蔡晴如今正是读书的年纪，大好的青春怎么能埋葬在戏园里？
看着蔡晴这张天真无邪的面孔，她无法置身事外，“晴儿如今识得字吗？”
“小时候母亲请教书先生带过几个月。”想到蔡家，女孩的声音沉闷。
“乖孩子，能识字是好事，前儿个姐姐顶班，有人打赏了本书，”方翠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拿起手绢遮掩，“我哪里识字？你既然读过书，看完给姐姐讲讲可好？”
蔡晴看着方翠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懵懂地点头，方翠是蔡家出事后对她最好的姐姐，这点要求怎么会不满足。
“晴儿，唱戏不该是你的出路，答应姐姐，最多当个解闷儿的玩意儿，”方翠双手捧住蔡晴粉嫩的脸蛋，“要好好学习。”
蔡晴扬起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重重点头。
“卡——”
顾兴邦对这场戏的表现还算满意，姜念的确演出了蔡晴前期有点怕人却心有不甘的性子，其他配角也很出彩。
“休息十分钟，拍下一场，”顾兴邦顿了一下，表扬道，“姜念的戏唱得不错。”
顾兴邦是圈里出了名的要求严格的导演，说完不顾其他演员诧异的眼神，回到休息室泡茶。
“姜念，你的唱腔真的很有韵味！”
化妆师在给姜念修改妆容，方才饰演方翠的女演员靠在化妆间的门上，毫不吝啬对她的赞美。
“姐姐演技很好，当时我真的把自己当作蔡晴，坚信你就是我的贴心大姐姐方翠。”姜念的话让人听了很舒服，饶是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孟慕诗也挑不出不妥之处。
“我还以为你真像网上说的那么不好相处呢，”孟慕诗挤挤眼，“传闻果然只能算作传闻。”
她有点喜欢这个真诚的小姑娘了。
“下一场戏准备，”顾兴邦从休息室出来，把手举过头顶拍掌引起大家注意，“演员各就位，三，二，一，Action!”
蔡晴被几个穿着戏服的同龄人堵在院子，身上微微发颤，“你们想做什么？”
那些人才不管她的害怕，猫捉老鼠般缩小包围圈，“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让那么多人点名要你唱戏？！”
旁边几个跟班眼神停驻在蔡晴鼓鼓囊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