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你女儿女婿他们不是回来了吗？”
端详着老队长脸上的愁容，李建国猜测：“他们又走了？在你动完眼睛手术后？所以你才住回了养老院？”
“不是。”
老队长摇头，“正是他们还不走，说要多陪我待一段时间，我才逃回来的。”
“逃？”
李建国蹙眉，“跟他们闹矛盾了？”
“也不是。”
老队长还是摇头，望着远方仔细想了想，才复又缓缓开口：“就是觉得吧，他们有些烦。”
“哈？”
李建国听得一脸懵，“你不是总念叨着女儿嫁得远，想看看你那对宝贝双胞胎外孙都看不着吗？”
“是呀！刚开始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很高兴，特别高兴，尤其是动手术的时候，一大帮人守着我，心里就没那么忐忑了，可后来吧……”
说着说着，老队长皱起了鼻子，“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分开太久了，感觉有丢丢的陌生，而更让我没法接受的是他们对我的态度。”
“他们对你咋了？”
李建国凝眉看着他。
老队长说：“他们总把我当成一条腿已经埋进黄土的老家伙，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碰，搞得我在家里很不自在，索性搬回敬老院住。”
“他们也是关心你嘛。”李建国说道。
“但这种关心却让我喘不过气来，换做从前，我可能会高兴，可现在，我觉得自己没他们眼中那么没用，你看啊，我们几乎每个月都要去暴走几次，我也学会了上网，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所事事，总盼着他们回来看我、陪着我，我觉得吧…我已经不再依赖他们了。”老队长说道。
“我也是！我也是！”
陈老幺凑了过来，加入了他俩的话题。
“诶？你不是回家团年了吗？”李建国疑惑地看着他。
老队长解释说：“他跟我一样，在家待不住，昨天回来的。”
“你也待不住？不陪你家洋洋了？”李建国问陈老幺。
陈老幺撇撇嘴，说：“孩子大了，感觉不可爱了。”
“呃…抽条条后变丑了？”李建国好奇。
他看过洋洋的照片，白白胖胖，就像年画娃娃，当然，没有李苗苗小时候像，也没有李苗苗小时候可爱。
在李建国心中，自家闺女是最好看的，不接受任何人反驳。
陈老幺说：“确实抽条条了，但不是长相的问题，那孩子吧，现在不是刚进小学吗，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习惯，一到家就刷鞋。”
“爱干净不好吗？”老队长好笑。
李建国问：“是他自己刷，还是让你们大人给刷？”
“他自己刷，一放学回家就在门口把鞋给脱了，然后让我们递刷子，刷干净后还不算完，还要把鞋用塑料口袋装起来，整齐地摆放在鞋柜里，而且不光刷自己的鞋，还要刷我们的，就像突然有了洁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陈老幺说道。
“洁癖？那他在其他方面也这么讲究吗？”李建国又问。
陈老幺摇头说：“好像没有，就是对鞋子很偏执，见不得脏鞋，不晓得是从哪儿学来的，奇奇怪怪的，每天我看到他在那里不停刷鞋，就觉得有些陌生，不像我的宝贝洋洋了。”
“孩子嘛，总要长大的，你又不是天天待在家里，自然对他生出的一些新习惯、新癖好感到陌生。你家洋洋只是过分对鞋子爱干净，总归是好事，我家那对双胞胎外孙则是完全没收拾，东西到处扔，邋里邋遢的，哪点像女孩子。”老队长接话。
随后，他和陈老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吐槽家里的小孩，听得李建国直乐，忍不住打断问道：“那你俩这是打算躲在养老院里过年了？”
“唔……”
另外二人面面相觑，显然这个问题把他俩都给问到了。
老队长看向李建国，“那你呢？在家团年吗？”
“我要去自驾游，带上熙熙，还有我那位准女婿，过一个不一样的年。”李建国笑眯眯地说。
“自驾游？去哪儿游呢？”陈老幺好奇。
李建国莞尔说：“往云南的方向走，想带着熙熙过一个温暖的年，它病才好，多去晒晒太阳对它有好处。”
“大理洱海吗？”陈老幺又问。
“嗯哈，二丫说想在洱海附近租个民宿，这样可以待久一些。”李建国点头。
“带带我们呗！”
陈老幺搓着手，一脸央求。
闻言，老队长也眼巴巴地瞅着李建国，试探问道：“能捎上我和老幺吗？我俩都不想在家里过年。”
“可我那车只能坐那么多人啊！”李建国为难道。
“大森不是还有辆车吗？”老队长说。
陈老幺问道：“你准亲家去吗？要是他们不去，我和老胡可以坐你准女婿的车呀。”
“这…我得问问大森，老队长虽然会开车，但你眼睛不好，就算大森的车能坐，也得有人开才行。”李建国说道。
“那你问问呗，我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在过年的时候出去旅游过。”陈老幺恳求道。
“是呀！今年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和儿女们团年。”老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