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将所有事情告诉封适之,他很快交代了差事给其他人,买了机票,我下午的戏演完之后,他第一时间就会返回临江。
他做事我放心,加上我交出去的任务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还未定,还不至于踏上反目的程度,威廉未必能立刻查到药里有问题,但总是有备无患最好,除了人质和做戏之外,唯有毁灭证据是第一要务。
消息没有传出来,想必威廉是被梁韵突然暴毙整懵了,总得有个人给梁韵收拾后事火化尸体,威廉好歹是在傅家长到十六岁的,他连常喝的茶都是黄山毛峰,其他的规矩大概也刻进骨子里了,那么按照傅家的传统,不是被害身亡,病死的、老死的,这样的尸体都是立刻火化下葬,一般不轻易尸检。
只要梁韵的尸体烧了,我做的动作也会被掩埋起来,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立刻联系纪槟,这世上威廉的亲人不多,肯听句话的就更少了,这次还死了个最重要的,江以南不能回去,我不可能这个时候撞枪口,那也就只有南行。
纪槟是知道我谋划最多的,快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主要也是前几年我身体太差,做了几场手术,总觉得自己要死了,要是真没命,总要把没做完的任务交代出去,死都死了也就不怕什么,想杀的人也不必安排,随手叫去杀,拉几个垫背的我不亏,封适之他们万一被发现我舍不得,纪槟被发现那随便,下来陪我做个伴,可惜也是真是幸运,没死成,文素姨还告诉我,只要安安稳稳的再过五年,期间不生大病,我的身体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我还瞎想着,电话对面的纪槟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他想的比我充分,南行是早跟着的,递个消息不费时间,只是不太确定他会不会真的回去,威廉到底不是什么好玩意,现在还是他容易找人撒火的时候,南行又不是傻子,先前早被虐的够惨了,人家不乐意,总也不能给绑回去,万一一个告状让威廉怀疑,那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我倒不在意,说了声“不急”,转身去江以南房间,他此刻正窝在床上补觉,十分安静,呼吸均匀,刚来的时候没这么轻易卸下防备的,就像求婚那晚上我们第一次同房,他睡的可不老实,一整晚的心浮气躁、怎么翻身都压不下,最后跑到浴室冲了一桶凉水,我当然也睡不着,靠着墙头坐着看他折腾了一晚上,有些时候我都想妥协了,转头又被自己的想法笑晕。
我一个膝盖压在床边,拿着手机向他靠近了些,手机的声音没关,按下快门键的时候“咔嚓”响了,我生病他照顾过,所以睡眠也轻,闻声醒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睡衣裹在被子里,阳光一照,皮肤更是白的亮眼,抬眼看见是我,搂着我的腰把我拖到床上去,我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俯身在额头吻了吻。
“这么主动?”他起先还只是甜甜的笑着,吻后就不老实,顺着我脊柱抚下去,在底线之前捏了一把,忽然想到什么,视线撇到一边、又带了点怨气:“哄我啊?不听,你从来不偏向我,算算这个时间,你不会是先去哄了他才来找我的吧?哦,我可真便宜。”
还真被他猜对了,我确实先找了封适之,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了。
但这种时候来找他又能有什么好事呢,也算,扯平了吧。
我压着泪,伸手撩开他额前的发丝,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只义眼。
我始终无法理解眼睛没了是什么好事,可他就是乐观,换句话说,反正没都没了,给自己定一只三百六十度激光镭射眼也没什么不好的,这种可以一直放在脸上的玩法还多呢,血轮眼双瞳眼手电筒眼乱七八糟……但他都没有,最后选的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墨蓝色。
但那样清澈、温柔的颜色到了他这里偏偏多了点别的意味,他知道我大多都拒绝,所以平素也不大表现的,到了马来才多撩逗两下,一贯都是多纯洁的孩子模样,反倒是我,像我把他绑到这里似的。
“他走了。”我沉寂许久终于才开口。
江以南愣了愣,半天没琢磨过我的意思来。
“我的意思是,封适之走了,他晚上回临江,后面几天,我会好好陪你。”
“你把他赶走了?”江以南显得有些惊讶。
“倒也不算,但是确实有事该他回去,不然,总不能叫你去吧。”我轻笑笑,压着嗓子里的难堪,像是只会念台词的机器,面对着一个活生生的灵魂,显得每次念白那么刻板无趣,比不上对面一星半点的爱。
他想了想差不多满意了,翻身将我压下去,凑过来在我耳畔轻轻吸气,脸颊埋在散落的发丝里,松松垮垮的伸了个懒腰:“梁森不是在临江么。”
“有关梁森的,他出面不方便。”我简洁的答,伸手又抵在他胸前:“别闹,我马上得跟小叔出去。”
他猛地探起头来,跪坐在床上,叉着腰,鼓着腮帮子怨气满满的看我:“那你说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