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打电话给高辛辞,我想,无论我在之前对郑琳佯怎样,怎样恨她,怎样期盼的爱过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对着一个死人撒火没有意义。
她怎么说都还是我生母,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来处理她的后事,娘家的人死的死了、得罪的得罪了,她也没什么朋友,除了纪槟,如果真让纪槟去替我处理,那也确实是不太好了,如果就让我把她扔下,烂在医院里,那是让向阳不好收场了。
我确实需要依靠,高辛辞也需要,比起他来说,我还多一份恐惧,因为我担心,尚明誉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他的叛变是为了保护辛辞,如果真的因此被威廉杀害,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我是告诉了他很多,但江以南眼睛和病症的事情我没有跟他说,我怕他会同我的想法一样,加上现在伤心过度,去怀疑默读,甚至直接动手审问什么,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坐在病房里的座位上,呆呆的瞧着医护人员做完最后一项检查,确认郑琳佯已经死亡,在她的面上盖上一层白布,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沉寂下去,就像向阳说的那样,她真的很安详,在白布落下前,她是微微笑着的,沉默着,一动不动。
打从我认识她这么久,她头一回这样,也不对,上一世离开的时候她也是笑着的,因为我真的在她耳边叫了一声妈,她那个时候,心脏明明都已经停止跳动了,但辛辞告诉我,人最后失去的才是听觉,所以还是被她占便宜了。
向阳过来点了点我才回神,我松开抱着双膝的手坐正,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房间只剩下我和向阳、纪槟三个人了。
“要送郑阿姨去尸检吗?”向阳蹲在我身边问,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向阳顿了顿又解释的更具体:“郑阿姨身体里的药……虽然过的时间久了,但还是能检测出一点的,要不要……”
向阳说着说着停下,大概我此刻脸色不太好,我也隐隐觉得小腹有点痛,但并不严重,想了想,我把目光投到纪槟身上:“我没有替她报复谁的心思,你定吧,该花的钱我花,该做的事、告诉我我去做就好了。”
纪槟确实失望,但他于我来说就是更不重要的存在了,他的失望,就好像在我的牛奶里加了一点儿盐,而我从不喝牛奶,很没意思的笑话。
“我有什么好说的,你是她的女儿,我是谁啊,她死了之后我什么都不是,你嫌麻烦就算了。”纪槟极落寞的转过身去,一面唠叨着一面往外走,也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单纯的自言自语:“不查就不查了吧,也别折腾她了,囫囵个儿的下葬,也挺好,也是应该的……”
“向阳,我不太了解死亡证明怎么办,你要是方便的话陪我走一趟吧。”我没再管纪槟的闲事,他会一直这么神神叨叨下去的,就像上一世一样,就算后来到了我身边,也基本和养老没有区别。
向阳同意之后我便回小院去取一些要用的资料,带上身份证和户口簿,在医院取到死亡证明之后,联系殡葬公司安排火化。
向阳家有关系近一点专门做殡葬行业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说是可以尽快安排,但今天下午时间确实有点紧,而且殡仪馆一般也不会在下午安排火化的,虽然听起来有点迷信,但确实就有那个规矩,阴气重,火化不太好,怕尸变,最早也得安排在明天上午了,建议我也不用那么着急,可以找些什么亲戚朋友的、最后再送送她。
可是我低下头,在我的手机她的手机都找了许久,我不知道该找谁,郑琳佯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电话了,她的尸体已经被运进了太平间,我想我就算有胆子去扒开死人的嘴,她也跟我说不了什么。
向阳一直在旁边陪我漫无目的的瞎转悠,我很抱歉我浪费了他的时间,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了,销户除了死亡证明还得有火化证,最早我也得等到明天了,他也是被我点了点之后才回过神来,想了想才开口:“没关系,我也闲着,默念妹妹跟着林老师离开一段时间了,我心里空落落的,她不闹我了,我反而没事儿干了。”
“你喜欢默念啊?”我苦笑着问了句。
如果所想,向阳“唰”的一下脸色通红,之前写哥跟我说过,说谎的人会皮笑肉不笑,遮一下嘴掩饰尴尬,四肢不协调,重复我的问题,向阳一个一个撞了个遍。
“啊、啊……诶呀,我喜欢默念、我怎么会喜欢默念呢——”向阳十分不自然的挠着头说着,忽而又严肃板正的站定了,一副要教训我的神色说:“你你你、默念还小呢!我可是正人君子,咱同学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不成!”
“我们又不是一个班的,你每天啥样我怎么知道,再说了,默念就比你小两岁,可把你装的像个大人似的。”我轻轻捶了他一下。
向阳又仔细想了好久,最后露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肩膀撞了撞我极小声道:“别闹啊女神,你就算不了解我这个人,也该了解我这颗心,我一直是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