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粉墨画皮戏做骨,起承转合笑啼哭。
待到曲结时时,妇人和书生出门而去,妇人挥动手臂,整座梨园剧烈晃动,大如山丘的戏园悬空而起。
书生负手而立与妇人并肩目视悬空戏园。
整座梨园渐趋平稳着着平地,那个年岁极小的小姑娘吓的趴在地上,一旁的几名俏脸素面的花旦却已是哭的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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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过后整座梨园连根飞出城外,形如同片巨云,所过之处皆有萌蔽。
此等场面一些郡城居民观此奇观皆为此惊之,而那个今天路边那个玉面说书人却恰在讲一个年轻世俗帝王与一女旦的悲戚往事。
讲至高潮时,有一幼童看到天上悬飞梨园玉面书生拍案续讲,可惜听客却没有再听下去。
长相俊俏的说书人喃喃感慨道。
“人间憾事,莫过如此。”
空落地界,白面书生问了年轻妇人一问题。
“不后悔?”
年轻妇人看向戏园飞去方向柔声反问。
“你们读书人骂了我千百年,商女不知国恨,戏子薄情不可重交,现在你感觉如何?”
白面书生负手在后若有所思,片刻后只从口中蹦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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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意思。”
夕暮日垂,云散天开,私塾小院的青衫儒士放下手中书卷。
街道狗吠,孩童追闹,炊烟缓升,米香横溢。
那个提着烟杆老人在街道上看着凄凄孤影的年轻美妇背影沉默不语。
“丫头,没地方去就去我那吧。”
年轻美妇转身,老人有些心酸补充道。
“丫头,有点烟火气好点,我那里热闹些。”
年轻妇人低头,像是多年前一次犯错被老人责罚一般。
“师父,是不是我当初和他一起便是错的。”
老人鼻子一酸低下头,用着哽咽的语气说道。
“不,你没错,错便错在师父拳头不够硬,错在我想的太多,出拳太慢。”
年轻美妇摇头叹息。
“师父,我欠徐先生一个人情,得还回去。”
年轻妇人对那个青衫儒士的称呼由“徐大读书人”的调侃转变成如今的敬称“徐先生”。
老人抬头摆手,用着沙哑声音说道。
“我替你还,不就是三件信物,没什么了不起的,便我这个烟杆拿去还人情,若不够,再把我一身修为全渡给他。”
年轻美妇挽了挽垂鬓青丝。
“欠的太多,反而还不上了,愈是这样,愈是难安。”
说到这妇人苦笑着脸摇了摇头。
老人右拳紧握发出“咔咔”声响,身上气机狂暴紊乱起来,天边云海不断翻涌,连那天角处的日轮也在加快下垂。
在他明白自己劝不了眼前人后有松开拳头,周遭异像也恢复如初。
“罢了,罢了,全怪我这个老头子没本事想,做的太少了。”
老人脸上黯然神伤,拖着驼背无力的身躯离开,拿着烟杆的那只手也垂了下去。
此刻老人第一次感到那股困兽之苦,对于在意的人的痛苦越是能作感同身受,想来也应是如此。
夕阳下街边,老人的背影被拉长许多,青衫儒士站在年轻美妇身边看着老人的背影。
青衫儒士细声感慨道。
“老先生对待徒弟可当真是如子女啊。”
年轻美妇声音有些哽咽没有继续接话。
中年读书人双手负于身后,双眼目视青灰天幕,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抱着几近破碎的瓷碗侧躺路边。
这世间心难求安者,无非大多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是怕亲近之人付出太多,自己又还不上。
年轻美妇揉了揉眼睛转头对青衫儒士说道。
“大半辈子都在唱戏,还未曾进过读书人的书斋,想来若是有机会,用着满腔文墨去反骂那些读书人倒也是件趣事。”
青衫儒士嘴角扬起。
“当是如此,满腹诗情饰戏骨,犹作清风吟万古。”
说罢,二人大笑同去。
郡城那条名为福禄街的繁华街道,身形干瘪的小老头挽着一个正打着哈欠的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鼓着脸抬头看着老人那张皱纹满布的老脸问道:“爷爷,看了那么多戏园子我还是觉着那个武生行的武戏最好看。”
老人慈面善笑,这一次他反常地没有回答红棉袄小姑娘。
北城门处一列长队有序出城,白面书生用着赤色毫管抹去一个又一个名字,天边有双眼睛目视一切。
南边城门,俊脸玉面的年轻说书人如往常一般收摊。
他摸索身上所有家当啧啧说道:许久未曾开荤,想来今日可以大快朵颐一番咯。
郡城之中除去那座武生行已经全部人去楼空,原本繁华街道处早已变得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