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叶亦苒声音很小。
何道的鱼漂再次往下沉,齐北宴欢喜拉着厉茅高喊:“又来了!弟弟,你看!”
周围都是声音,厉茅没有听清,只听到三个字:跟人死。
谁死了?
厉茅面露惊惧,转头看向叶亦苒,“苒姐?谁……”
何道将鱼竿一甩,这次的鱼比之前更大。
他满面得意一把握住鱼,没让它挣脱,如同讨夸赞的孩童,举起来让他们看清楚,“这条更肥!烧烤绝对好吃!”
厉茅的疑惑被他们的声音压过。
叶亦苒将伞举高,替厉茅遮住雨,手摁住他的头顶,强迫他转头看向何道,敷衍了一句,“何老爹果然厉害。”
厉茅也只能跟着敷衍,“好棒。”
顾子墨走过来时,何道此刻笑的……
面目狰狞。
活脱脱一个平时严肃,不苟言笑的家长,为了努力讨好孩子,挣扎出一缕笑容。
那种皮笑肉不笑,不如不笑的,笑容。
齐北宴反应慢,一点没感觉到,还在连环夸,“真的好肥,这条够苒姐姐吃!”
顾子墨刚站定听到了苒姐姐三个字。
抬起伞,露出他那张足以倾国倾城,却带着邪肆笑容的脸。
顾子墨敛眸,眼尾微颤,轻声重复,“苒,姐,姐?”
厉茅一看顾子墨那危险的眸光,顿时心领神会。
哪怕今天才见到齐北宴,可他像是个真正的哥哥,无缘由的照顾厉茅。
厉茅连忙拽住齐北宴,一本正经介绍,“这是苒姐的男朋友,顾子墨,你叫他顾老板也行。”
他的识时务,让顾子墨收敛了几分戾气,但依然透着危险。
齐北宴像是一点没察觉到,缓慢的歪头看他,似乎在仔细辨认着什么。
这在顾子墨看来,是一股无言的挑衅。
很好。
上一个觊觎他的,已经被他亲手送走。
觊觎他家苒苒的,被他异能烧成了焦炭。
这一个,是踹下池塘?
还是掏了那颗不安分的心?
顾子墨指腹摩挲着伞柄,微眯眼琢磨着。
齐北宴正了脑袋,肯定的点头,扬起微笑,声音很大,“姐夫好!”
顾子墨那双眼,瞬间飞扬的锃亮。
唇角翘起,往前一步,将伞高过他的头顶,替他遮住雨幕,声音温和,“你也好。”
齐北宴仰头看了眼伞,想说不需要,又喜欢这种如家人般的关爱,声音更大了,“谢谢姐夫!”
“不客气。不客气。”顾子墨恨不得将伞全举到他头顶,第一次笑得像个傻子。
厉茅看着这神展开,已经忘记谁跟人死了……
叶亦苒装作瞅着桶里的大鱼,等待着顾子墨的戏开锣。
何道也是第一次看见顾子墨这么没眼看的笑容,一如刚才顾子墨瞅着他那笑容时。
他刚把鱼饵再次裹上,将鱼钩甩出去,问了一句,“过来找小苒?”
这口吻,活脱脱老父亲长辈的感觉。
顾子墨瞅了特别有眼力劲,嘴又甜,看着又乖的齐北宴好几眼。
这才转过头,对着何道冷了眉眼,“我的车,被你媳妇儿拿走了。”
“我媳妇儿?”何道有些懵的重复,还没坐下,站在原地,转头看他,倒吸一口气冷气,“你,你不会说赵樱吧?”
“你心里有数就行。”顾子墨往前一步,凑到叶亦苒身边,瞅了眼桶中的鱼,“趁着我们睡觉,她偷走了车钥匙。”
他抬眸看向何道,唇角勾出讥讽的笑,“我本来想把车开进来,避免被人偷走。哪知道一出去,只看见了车尾气。你那媳妇儿跟人跑了。”
何道愣在原地,握紧了鱼竿。
雨中清晰传来木质开裂的声音。
有木头粉末从他手心一点点漏出来,又被风雨给吞没。
何道才知道赵樱不是救命恩人,滤镜没了,又知道她那点私事,再一听这消息,如同活吞了苍蝇。
恶心之余,更多是愧疚。
“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顾子墨诧异的挑起眉梢,垂在身侧的手,勾起了叶亦苒的手指。
叶亦苒在他手心里点了几下,没有任何规律、节奏。
可顾子墨轻易懂了,她疑似表达稍后再说。
何道将被捏断了一截的鱼竿随手一甩,抬眸看着顾子墨,“是我做错了!我明天就出去找辆车回来赔给你。”
“行。”顾子墨也不推辞,利落的应了。
手往前一握,将叶亦苒的整个手握在手心,“苒苒,我淋着雨了,湿了。”
带着点撒娇的小味道,让何道这个猛直男抖了抖身体。
叶亦苒不想看见的人,已经没了,剩下的事,还得继续做。
何道这个人,已经大半握在手心里了……
蠢货,用好了,比聪明人更有意思。
她没有挣脱手,任由顾子墨握住。
将伞递给厉茅,一副心疼模样,抬手撩起顾子墨额前湿发,“可别感冒了!
你瞧你,车没了就没了嘛,追什么?那些自私自利该死的人,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