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众姐妹过来给孙氏请安,正好常子卫也在。
孙氏如今住着正屋上房,空大人少,看着冷清清的。
常晗便殷勤地提议道:“之前您身边一下子去了四个人,您自己都不够使了,要不要再买几个来添上?”
孙氏淡淡笑道:“这件事我和老爷已经商议过了,家里先不添新人了,省得毛毛躁躁的不懂府里的规矩,不能分担不说,反而添乱。”
常昭闻言便道:“太太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身边只有这么几个人照顾,实在不妥。不如就让素锦回来接着伺候太太吧!她一向稳重老成,又是您一直使惯了的,岂不比旁人好得多?”
孙氏忙道:“不必了!我这儿不缺人使,况且既然给了你们,怎么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岂不叫人笑话?”
常晞忙悄悄向常晴使了个眼色。
常晴也明白过来,连忙道:“太太实在是多虑了!我们几个身边丫鬟婆子一大堆,也不缺人,宝瓶在我屋里也是闲着没事干,还是让她也回来伺候您吧!”
一旁的常晞就道:“真是可惜,我屋里的月绫前儿陪我出门进香,下山时我没有走稳,她为了护着我,自己倒崴伤了脚,怕是还要好些日子才能行走······”说罢面露歉意。
常晗刚才一个不留神就被她们抢了先,正在后悔,此时也忙笑道:“我也愿意让菱花姐姐回来伺候太太!”
因为事关子嗣,常子卫对孙氏比平日更上心了十倍。
此刻,见她们姐妹如此识大体,他心中大乐,十分欣慰地道:“难为你们有这样的孝心!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晞儿屋里的不算,把那三个丫鬟都叫回来服侍太太,这样我也好放心啊!”
常晴闻言喜形于色,马上就要叫人去帮宝瓶收拾东西。
“你忙什么?明儿再慢慢收拾也不迟!”常子卫笑着说她。
看着常子卫和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孙氏只觉得刺眼。
内宅的事原该她做主的,老爷竟然这样大包大揽的不与她商议,还当着满屋小辈的面······
她一语不发地闭上眼睛。
众人都以为她是累了,说了两句闲话就散出来了。
常子卫还在那里嘱咐胡妈妈“要小心服侍”、“千万别叫太太生气”云云。
惹太太生气的不正是老爷您自己么?
胡妈妈只能在心里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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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共考三场,每场三天,考场里空间逼仄,吃饭睡觉全都是问题。
好不容易考完了三科,常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好在精神尚可。
他一到家先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了件宝蓝色绣松竹纹的茧绸直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少爷,您收拾好了没有?老爷叫你呢!”
常晖忙跟着赵全过来了。
“考得如何?”书房里,常子卫正襟危坐地问着常晖。
常晖自认为答得还不错,可他不敢把话说满,就道:“有一题是‘行赏忠厚之至论’,恩师曾经仔细讲过,还有一题是‘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义’······”常子卫闻言点头不语。
常昭则在外间屋里直抱怨:“父亲可真是的!哥哥才到家,累得什么似的,也不知道让人歇一歇,就先审起来了!”
常昭可是难得这样七情上面的,可见是兄妹情深了。
常晞不由莞尔。
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丹桂飘香,常家两房早已派了人在那里等候。
常家众人都在家中拜佛,心里七上八下的······
等了不知多久,就听见府外头突然大声喧哗起来。
“中了!中了!咱们家少爷考中了!大喜!大喜!大喜啊!”
众姐妹听了消息,都欢喜不已。
常昭立刻就吩咐人准备铜钱放赏,又叫家丁去放鞭炮。
常子卫那边也得了信儿,忙把常晖叫去了书房,说了一大通“戒骄戒躁、逊志时敏······好好的准备春闱才是要紧!”之类的话。
以常晖的年纪,能考中举人已经十分难得了,常晖本以为父亲会有一番嘉奖的,听了这些话,不免有些失落。
有些父母对孩子严厉太过,从来不肯表扬一句,生怕孩子听了好话就骄傲自满起来,于是想尽办法批评打压,挫磨孩子的锐气。殊不知越是这样,越容易让孩子心情沮丧,从此不求上进。
常晞对父亲这种做法很不赞同,并暗暗告诉自己要引以为戒。
那边常晖虽然受到父亲的打击,好在他心地坦荡,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又问来人道:“大少爷可中了?”
来报信的众人都收起了几分笑容:“找了几遍,没有瞧见大少爷的名字······”
常晖默然。
屋里的气氛也骤然低落了几分。
常昭只得先打发了众人出去领赏,又转头跟常晖商议道:“既然如此,我们这边大张旗鼓地庆贺,倒有些不合适了。不如就定几桌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