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棠坐出租车赶到医院,却是没想到接她的人直接将她领进了太平间。
阴冷的房间里,整齐排列的病床上,有两张床上都盖着白布。
而一张床的牌子上,“季琴”这个名字刺得季初棠双眼发疼,还未走近,她的心已经开始发着颤。
但季初棠心底仍旧有一丝希望。
假如呢?
假如不是呢?
季初棠在床边站了许久,才缓慢地解开白布。
印入她眼中的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只不过那张脸上再没有明艳的色彩,变得青紫,僵硬。
一股寒彻入骨的冰冷凉意从瞳孔直入心底。
季初棠全身猛地一抖,身上的所有力气似被一秒抽空,她瞬间跌坐在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季初棠心里有个声音一遍遍问自己。
“今天有点急事,妈妈才没过来陪你。”
“那我下午来接你回家。”
昨晚视频时季琴说过的话还犹如在耳边,她人却躺在眼前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时间似被停滞,太平间里的一切都被静止。
季初棠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与整个世界隔离。
房间里安静得诡异。
带季初棠进来的女人轻声唤了一句,“季大小姐。”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季初棠猛地被惊醒。
“妈妈!”
季初棠突地叫喊出声,眼泪汹涌而出。
她攥着病床重新站起,握住季琴已经冰冷的手。
“妈妈,你不要吓我。”
“妈妈,你睁眼看看我。”
“妈妈。”
“妈妈。”
“妈妈。”
回应季初棠的,只有她哭喊的回音。
心底的绝望无声地漫延,季初棠再一次滑落在地。
眼前的景象太过真实,由不得她逃避。
她蜷缩成团,凄厉大哭。
季初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似怕被遗忘一般,记忆里各种各样的季琴在季初棠脑海里浮现。
小时候笑着看她玩闹的妈妈,偶尔板着一张脸说教她的妈妈,工作时强势霸道的妈妈。
以及看着她对爸爸撒娇吃味的妈妈。
爸爸!
季初棠突然想到了舒淮州。
这个时候,她为什么都没看见她爸爸!
季初棠猛地回头看向一直在太平间等着她的女人。
季初棠认识她,她是季琴的秘书。
季初棠连续张了几下嘴,才发出声音。
“我爸爸呢?”
“为什么这时候还没见到他?”
以舒淮州与季琴的感情,她们第一个通知的人,应该是舒淮州才对。
周秘书面露难色,似在纠结该不该说。
季初棠凄厉大吼,“我问你呢!我爸爸呢?”
“棠棠。”
另一个男声突然在太平间里响起。
季初棠回头看去。
来人是她的二叔,季林。
季初棠皱眉看着他,等他走近才开口叫了一声,“二叔。”
季林伸手握住季初棠的胳膊,也不管会不会将她攥疼,直接将人拉了起来。
“你爸爸的事,我和你说。”季林只看了一眼季琴的尸体,就收回了视线。
他继续对季初棠道,“先和我出去,换个地方,我与你细说?”
季初棠转头紧盯着季琴,默默地流泪,并没有回季林的话。
她不想离去,还想再看看季琴。
不论是否有气息,至少还能再看见她。
季林沉着声喊她,“棠棠,你该长大了。”
听见季林平静的声音,季初棠脑子突然有了一丝清明起来,眸光微动。
她二叔,这样镇静,对她妈妈,好像一点姐弟情谊都没有。
而且,她妈妈在公司,又能发生什么意外呢?
不过他有句话还是说对了。
她该长大了。
季初棠看着季琴,眼里的星光一点点熄灭。
她的天塌了,夜空再无星光可盛。
季初棠抬手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低声回应。
“好,我们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