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站长愣了一下,刘国石又重复了一遍:“王站长,我是来打听是红富士果树的!”
“哎呀,这红富士果树苗啊,以前确实有,不过啊,现在不在了!”王站长脸上露出痛惜的表情。
“不在了?”
“对啊,前些年,全被毁掉了!”
听到这里,刘国石心里凉了半截,可他又不甘心,急切地追问道:“全部毁掉?一棵也没保留?”
“是啊,那红富士是从国外引进的品种,是资本主义的毒苗,谁敢保留啊?”王站长一脸地无奈。
“为什么啊?”
“说来话长了!”王站长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六十年代初期,咱果树站来了一名果树技术专家,叫林立业,他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果树枝,说是从国外引进来的最新品种,要在这里搞试验,还把新品种起了个名字叫红富士。
“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不久,还是个办事员。
这个林立业啊,是五十年代农业学院毕业的的高材生,要知道那个年代能上大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毕业后林立业放弃机关单位工作,自愿来到这个小县城的果树站,立志要为国家果业发展作出一番成就。
“为了培育好这个新品种,林立业把家都搬来了,全家就住在果树站里。他有个儿子叫林果,现在还在咱果树站工作呢?”
“林果?”刘国石打断了王站长的话,说:“我见过他,原来他是林立业的儿子!”
听到这里,刘国石想到了他提红富士时林果激烈的反应,原来红富士与他和他的父亲有着很深的渊源。
“是的。林立业这个人吧挻执着,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天天蹲在育苗地里做记录,刮风下雨也从不间断。
那红富士苗简直就是他的命根子。
果树站领导对这事儿挻支持,把红富士的研究培育作为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还决定第一批生产出的苹果,上北京献给毛主席,让他老人家吃上咱们亲手培育的新苹果。
“也就在快要见成果的时候,赶上文革,果树站里有一些人,把红富士作为资本主义的毒苗全部拔除销毁,林立业也被打成走资派。
“几年的研究心血就这样付诸流水,林立业大病了一场,没多久就去世了。
“唉!真是造孽啊!这么好的果树人才,就这么......”王站长流出了几滴眼泪,脸上流露出非常难过的表情。
刘国石深深叹了口气。他没想到,红富士苹果,还有这么悲惨曲折而又离奇的故事。
让他痛心的是,那些树苗就这么全部被销毁了!
痛心之余,是深深地失望。
刘国石推辞了王站长的盛情挽留,骑着自行车在县城漫无目的转悠着,缓解一下沮丧的心情。
路过县政府大门前时,他看到一群人正围着宣传栏议论着。
“改革开始了,要单干了,农村的土地都分到户了!”一群人边看边议论着。
刘国石急忙凑上前去,看到宣传栏里贴了一张《烟海日报》,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黑字标题:“取消农村集体大锅饭,农村改革试点取得重大成功”
这是一个专版,里面是刘家庄村土地承包责任制改革试点的专题报道。
上面有几张大照片,一张是动员大会的照片,照片上王静正在动员讲话。
看来,王副书记要出名了,一张是农民分到土地时脸上露出笑容的照片,一张是村民在农田里勤劳耕作的照片。
第四张照片,刘国石愣了,竟然是张国庆的照片。
张国庆站在田地里,挥手指向前方,照片标题下面备注着一行字:“刘家庄村党支部书记张国庆。”
刘国石又细细看了报道的内容,把张国庆吹成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还说他是农村改革的先锋,成了农村改革的带头人!
其中还写道,张国庆在改革推进中,大义灭亲,公正公平,赢利了村民的好评,保证农村改革顺利进行!
“妈的,明明是老子提出的方案,却成就了这个小人!”刘国石心里愤愤不平。
此时天色已晚,刘国石正打算离开,突然看到县政府大院里,王静正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静姐,静姐!”刘国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边喊边跑到了王静面前:“静姐,你上报纸了!”
“我知道了,这回啊,你们村可出了名了!”王静看到刘国石,眼里流露出欣喜的神情:“国石,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
“静姐,我只提了一点小小的建议而已。”刘国石谦虚地回应着。
“还一点小小的建议?你知道这个小小的建议,对咱全县、甚至全市的影响有多大吗?”
王静直视着刘国石:“刘家庄村成了农村改革的试验田,成了样板村了!
刚才我在县里汇报工作,县领导把咱们公社、咱们村好一顿表扬,说这次农村改革将会大大改变农材的面貌,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说到这里,王静有些激动。
“切!”刘国石有些愤愤不平了:“改革当然是个好事儿,可张国庆那混蛋倒是占了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