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着泪道:“是,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
他的眼神突然顿住,盯着我看了半晌,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我没有动他,他还在原处。”
闻言,我立马放手闪身到司命床前,还好,他还在。
“他的仙元已经不在了,你何必强留着他的躯壳。”
我低声道:“他会回来的。”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他突的开口,声音低沉,“阿圆,随我回天界吧?”
一瞬间,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他。
我同天族之人拼杀了那一场,双方都早已杀红了眼,哪还有一丝和平共处的余地?!水德是疯了吗?
脑中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我皱眉看向他,惊疑道:“你来这,是…要抓我回去?”
迎上我的目光,他自嘲一笑,轻摇头:“你若不愿跟我回去,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其他人寻到你。”
言罢,顿了顿,又道:“你若愿意,我可以帮…”
“不用了,我不愿意,也不想躲起来,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我深吸一口气道。
他皱眉,“阿圆…”
我道:“别叫我阿圆了,我历经了三世,只有做谢无忧时活的自在。我也只想做谢无忧,过去的事太久远了,我们都…忘了吧。”
他的目色淡了下来,淡的如远山薄雾,面色也凉了下来,凉的如江面结冰。
我接着道:“水德,我只问你一句话,希望你如实相告。”
“何事?”
“阿敖相公到底在哪里?”
“不知。”
“好。”
很好。
江上飘雪,隔着薄雾,我们各怀心思。
我默了默,隐含着怒气冷笑一声,终于没忍住,一挥衣袖催动灵力在彼此之间划了道红火的线痕。
“水德,你护你的天族,我护我的朋友,我们之间从此一刀两断,不必再见面了。”
他眉峰微蹙,眼中神色终于变了,如雪山崩裂,“阿圆…”脚步向前挪动了一寸。
又是一道灵力砸向地面,激起土块飞扬,拦住了他的脚步。
“滚开!”我大喝。
我被我喝的一顿,难以置信的望向我。喉结滚动,还想要再说什么。
我别开视线望着满地凌乱的石块,怒气填满理智,甚至连埋怨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无力的恨道:“滚,你滚。”
一阵风起,空气中苏合香的味道越来越淡,最后只剩尘土的气息,飞沙迷了眼,两颗泪珠砸入了尘埃。
我用灵力将司命的仙体封入了当初那副玄晶棺材,棺材盖放上后,透过盖子,司命的脸尚能隐隐约约看见。
我摸着棺盖,轻轻喃喃道:“司命,等我,办完所有的事后,我就去无量海寻你。”
安置好司命后,我便在小屋外放了一把火,在外人眼中这所早已荒废的旧宅毁于一场大火,实际上它同司命的仙体就藏在我设置的结界之后。
一切安排好,我便飞去了冥界,一入九幽郎君的院落,里面静谧一片,洒扫小童动作轻缓,仿佛不敢闹出大的动静。
其中一个小童不小心碰倒花盆,发出了一点动静,另一个小童立马上去呵斥他道:“嘘,小点声,郎君心情不好。”
我心中咯噔一声,直奔悬室而去。推开门,极重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冲面而来,虽然心中已有准备,可真的要面对时,我的脚上却如有千斤坠。
屏风后面影影绰绰,我颤抖着嗓音喊了声:“九幽。”
“谁?”
这声一出,吓了我一跳,声音苍老沙哑,如朽了的木门发出的难听嘲哳声。
“九幽,是我,无忧。”
屏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哑道:“你来了。”
“嗯。”
我挪着脚步转过屏风,窄床上一只青鸟静静的躺在那里,胸口处一片血污。
我突然觉得双腿无力,勉强扶着屏风断断续续道:“九幽…扶摇…她…”
坐在一旁的九幽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几十岁,再无光鲜亮丽的神采,动作缓慢如一位耄耋老人。他站起身为扶摇理着羽毛,神色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无情的斩断了我的一丝期望,“她死了。”
眼泪忽的一下冲到眼眶中,热乎乎的疼,“她…最后可有说什么?”
九幽摇头。
水雾中,我不敢承认眼前的一切,我的扶摇真的不在了吗?
那我以后再去谁那蹭酒喝?再扎到谁的怀里痛哭?心事再与谁说?
心如同被撕裂,我蹲下身趴在床边,哀哀的唤她,“扶摇…扶摇…”
她安静的阖着眼,羽毛上的光彩也在一寸寸褪去。
我一把抓住九幽的胳膊,哭着道:“九幽,可还有办法?”
九幽依旧慢条斯理的理着羽毛,不受我的影响,极度认真的投入到手中的工作。
我绝望的坐回去,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痛极反笑,上天真的对我太残忍太吝啬了。水德,苏家满门,秦律,扶摇,司命,一一从我的身边夺走。
此刻,我恨起了天意,恨起了天上那群道貌岸然的神明。
正当我沉浸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