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句话听到还不如没听到。
这让我觉得我放赵徇回来委实多此一举了,不知赵徇有没有听到那句话。我低头瞥了一眼沈衡手里的碗,心下叹息,我这多余的善心却害的赵徇如今变成了恶鬼。
由不得必安哥过去经常说我,于感情方面明明是个又痴又傻的,却偏偏去做那解人情愁的买卖,在阴沟里翻船那是等闲寻常的事。
我始终还是参不透情爱,亦看不透人心。我感到心口处拔凉,凉的犹如永安河里的河水,直通通灌入四肢。
出了冷宫走到无人处,沈衡突然停下,伸手掀开我的面纱。
我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怔,满脸疑惑。
“刚才伤到哪儿了?是这儿吗?”他指了指我的额头。
唔,他指的应该是今早上额头上撞的那个大包,我有点赧然,抬手挠了挠额角。
我抬起头看到他焦急的神色,一愣,心下一动。继而对着他笑得犹如暮春三月和煦的阳光,“老身没事,这是今早上不小心撞的,赵徇只是轻轻拍了老身一下,老身这把身子骨尚且还受的起这一掌。”
“嗯。”闻言他放下心来。
“对了,你手里这个碗是什么神器?竟然能一招轻松制服了赵徇。”
沈衡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只碗,抬起来放到我眼前,“这是女娲鼎,是上古时代女娲娘娘造人时所用的,后被蜀山收没,用来招灵、抓灵、困灵。”
我点头,蜀山的法器还真是包罗万象。
沈衡说完就催动灵力打算将赵徇放出来,被我一把将手按住了,我对着他摇了摇头,“晚了,赵徇怕是已经完全变为恶鬼了,你将他放出来只会为祸人间。”
沈衡怔愣的看着我,催动灵力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无忧…”他欲言又止,眉头微皱。
我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枉死城。”
“枉死城?”他问。
我点头,“枉死城是由十殿阎罗中的第六殿阎罗王卞城王所辖,城里收留的都是阳间枉死之人,那里是整个冥界怨气最重的地方,因此恶鬼也最多。卞城王在恶鬼的日日磋磨中修得一门独特的法术,能够将恶鬼再度转变成普通的鬼魂。但是卞城王并非谁都施救的,我们只能去碰碰运气。”
沈衡点头,扯开嘴角轻轻的说道:“谢谢你,无忧。”
这话我都听烦了,扯下面纱来说道:“你方才解了老身的困境,老身也理应伸手帮帮你。”
我抬眼看了看,天色已晚,我倒是无所谓,但沈衡到底是肉体凡胎,今日连番折腾,精力损耗定是不小。今晚还是让他先休息,赵徇的事等明日再做计较,反正变也变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
遂开口道:“沈衡,你先回去休息吧,待明日我再带你们去枉死城,也还来得及。”
沈衡敛眉思索了一下道:“好。”
商量妥定,我安下心来举步就要走。他一把拉住我。
我:“???”
“你去哪儿?”沈衡问道。
老身自然是去找地方玩去了,百来载没来过阳间,我当然要只争朝夕了,“呵呵,这临安城风景甚好,老身难得来一趟,自然是要趁着良辰好好游逛一番美景了。”我干笑道。
“我那广平王府虽小,但也层台累榭、水木清华、春色满园,你…你可有兴趣?”
他说完别过头去,神色有点不太自然。
我心道,王府再好也不过小小一方天地,我有着大半夜的时间却拘泥于一隅未免太过可惜,于是摆手说道:“不了,多谢你的好意,我于市井间长大,还是怀念巷尾街头的景致,我还是自便吧。”
“那我陪你一起去。”听完我的话,他断断然说道。
我心下一凛,沈衡这是咋了,怎么跟个跟屁虫似的,完全不像他以往的性子。
我抬手正了正斗笠,瓮声瓮气的说道:“那我还是去王府吧,广平王金枝玉叶、千娇万贵,更深露重的再着了伤寒,那老身可吃罪不起。”
闻言他额角抽了抽,终是勉力压了下去,同我一道回了王府。
临下山之前,我听到了半空中幡铃响动的声音,抬眼看了看,一朵乌黑的浓云载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从上方飘过。我心道,这才是正经鬼差的排面,哪像我,灰头土脸的如同一只地老鼠。老身真是给冥界大大的丢脸了,惭愧惭愧!
看来刘韵韵的魂魄马上就要被带走了,可惜赵徇再也没有机会同她倾诉衷肠了。
来到广平王府,刚进门,府里的管家就迎了上来。我一直是隐身状态,他们自然看不见我,便无所顾忌的同沈衡汇报着府内杂事,“王爷,已经按您的吩咐拨给了定安王府一笔银两,田地铺子的契书也都派人送过去了。”
“嗯,我一直在外修行,本也用不了那么多银两。六哥走后,她们孤儿寡母的,需要这些银两来保障日后的生活。”沈衡泰然说道。
老仆脸上的褶子向上扯了扯,抬起胳膊对着天拱了拱手,“是啊,六王爷在天之灵看到您的一番苦心,一定会安心的。”
闻言,沈衡神色一沉,一只手按了按袖口中的女娲鼎,终未说什么,抬步继续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