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西的一处老宅内。
一名年轻士子正蹙眉的躺在软塌上,满眼忧郁的看着漫天星辰。
他的软塌并非在屋内,而是搬到了院子中央,四角立有木杆,四周围着锦帐,隔绝了初春的寒风。
一口清水、一眼星光,如此肆意悠闲之态,好生让人羡慕。只是那一身白麻衣,显得有几分怪异。
忽然,锦帐被掀起一角,一个只穿着单衣,敞露着胸口的青年男子钻进了榻上,紧跟着他而来的,还有一股子酒气。
“好你个酒腻子,到哪里都是这么大的酒气。”
身穿白麻衣的青年起身,一手挥舞驱散酒气,一边拉远与单衣青年的距离。
“非也、非也。”
单衣青年摇头晃脑:“吾嗜酒...但更爱财,本初与其称我为酒腻子,不如唤我为钱串子......”
“哈哈哈!”
两人都捧腹大笑起来,笑声在这个院子里回荡。
“子远莫要逗我,服丧期间,怎可如此无礼,莫被人看去说闲话。”
袁绍止住笑意,轻声骂了那人一句,但他也知道,这个好友是看自己情绪不佳,才故意耍宝,逗自己开心的。
许攸见他神色恢复如常,也端坐起来:“今日来是给你带一个消息。”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杯,给自己斟满,灌进嘴里:“前几日沈青来找过我,问我要了一些王甫贿赂大臣、私占良田的罪证。”
“他要那个做什么?”
袁绍皱眉,语带不满:“若是打草惊蛇,冒然将那些罪证交到雒阳令处,定会让王甫那些人察觉了我在背后所做之事,反倒坏了计划。”
许攸神秘一笑:“放心,沈青非是无谋之人。他要那些东西是给一个人。”
“谁?”
“宗正之子,刘诞。”
“那个雒阳神童?”
袁绍来了精神:“他要那个有何用?对了,我听说近几日陛下常常召他入宫,莫不是因此惹上了王甫?”
“与我所料一致。”
又是一口酒水入腹,许攸低声到:“这刘诞素来聪慧,如今看来也有些图谋,不若我们将其......”
他征询着意见。
袁绍犹疑了一阵,还是说到:“我还在守孝期间,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可那刘诞该如何处之?若他真将王甫......”
许攸担心地说到。
“让沈青助他便是。”
袁绍考虑良久,还是说到:“论家世名望,我袁家四世三公,我又十七岁入宫为郎,世家中年轻一辈当以我为魁首。论打手势力,天下为官者,半数为我袁家门生故吏,我又得沈青,雒阳街面上的势力当无虞也。再论......”
他看到自己一身的麻衣,慷慨激昂瞬间化作苦笑:“还需论其他什么呢?那刘诞便是搬到了王甫,也不足以成为我的对手,便由他去吧。”
见袁绍已有决断,许攸不再多言,只是一口一口的喝酒,饮下一杯又一杯星光。
——
——
袁绍能坐在老宅悠闲观星,刘诞却只能坐在马车中陷入沉思。
他想了半晌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劳碌命?
自那次入宫以来,他好像没一天清闲过,往日七八天都不用出门,最近几日却是天天往外跑,没一丝空闲。
今天这才刚起床不久,便收到了刘洪的请帖,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到刘洪家宅时,天才刚亮。
刘诞被仆人直接引入刘洪书房,入门便看见堆积如山的竹简书册,刘洪正埋首书山中,写写画画,十分忙碌。
看到如此情景,刘诞方才心中的不平稍稍好些。
刘洪听到动静,才发现刘诞已经到了,站起身来气恼说到:“你总算来了,这事儿你要负责!”
刘诞:???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刘洪一拍左手边的竹简:“这是改革太学消息传出去后,各个世家来的书信。”
然后在一拍右手的竹简:“这是一众太学生联名送来的谏言。”
“我这两日尽是回信安抚了,改革之策半点儿没想出来,你说该怎么办!”
刘诞看了看那两座书山,很识趣的低头不语,保持着微笑,等刘洪接下来的话。
刘洪见他懂事,气总算消了几分。他指了指刘诞,又指了指自己:“如何改革,你来。回信安抚,我来。”
这老头到会算计!
刘诞心中好笑,自己这是被拉童工了?当即对刘洪说到:“师兄莫急。我一个还未及冠的小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还需仰仗师兄。”
又看到刘洪竖起来的眉毛,一转口风:“不过师弟确有几点想法,可供师兄参详!”
刘洪这才露出满意之色,拿起笔来继续回信:“说吧,有什么想法。”
刘诞皱眉凝思,改革太学他确实没有想法,但后世大学的发展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些思路,他稍稍整理思绪,方才说到:
“如那日师弟在大殿上所说,太学与鸿都门学合并之后,需改良讲学之内容,经学要有,陛下所爱的辞赋、书画等等也要有,并且人人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