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意抬起头,倔强的望着他。
那双微红的眼睛会说话一般,每一个眼神都在控诉着他的恶劣。
他从她眼里看懂了两个字——混蛋。
闻青砚心口突然陷落了下,一瞬间升起的念头是不顾一切将她按在怀里。
不动声色的深吸口气,他俯身去捉她的手腕。
“跟我走。”
宁意没设防,冷不丁被他拽起,人群自动分出小道,畅通无阻的将两人送了出去。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到了楼道里。
又是熟悉的被他牵着走的感觉,放在从前她只觉得轻松甜蜜。
但现在,在他们的这种关系里,他的专横只会让宁意觉得有被冒犯到。
“闻青砚,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隐忍着,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失控。
闻青砚唇线紧绷,背在身后的手心被掐的一片红痕。
“你一个人在医院做产检不安全,我安排个私人医生过去……”
“如果是我给了你在分手后依然可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权利的错觉,那么我跟你道歉,但是闻青砚,是什么让你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呢?”
宁意竭力遏制着怒意,目光冷冷的凝视着他,指了指自己。
“你看看我,我工作稳定,女儿乖巧
,生活的规律且平淡,我过得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来横插一脚,替我做决定呢?”
闻青砚眉心直跳,生硬的挤出字来:“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宁意听到这里,笑出声来:“那又怎样,闻青砚,我们已经分手了。”
“即便分手,我也是他的父亲,我有行驶‘父亲’这个身份的权利。”
“闻青砚,你是在逼我把他打掉吗?”
闻青砚呼吸一滞,冷漠的面具出现一丝崩裂。
宁意语气近乎无情:“不然你要怎么办?怀孕时安排我产检,那孩子生下来之后,是不是还要给我请个保姆,孩子学语你插一脚,走路你也要管,再往后上学,报什么兴趣班你都要帮我做决定是不是?那我问你,你的妻子会怎么想,对她公平吗?对我又公平吗?是不是因为我和你有过过去,我就一辈子只能活在过去,永远过不了新生活?”
闻青砚沉默,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在他身边的危险没有排除彻底之前,他不会把宁意接回来。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只是他的想法里,不存在他结婚这一点。
他始终认为他会和她重新在一起,他认定的人也永远只有她乔宁意。
他们之间
缺的只是一个复合的契机,时间迟早而已。
可是他偏偏忽略了,这些乔宁意并不知情。
她没有上帝视角,从她的角度来看,他只是单纯的不爱了,他们和平分手,谁都有资格开启下一段人生。
她好不容易放下过去,是他不愿意松手,死死纠缠。
凭什么?
他凭什么这么自私?
闻青砚想通了,紧攥的手心松开。
“抱歉。”
他看着她,千言万语化成两个字,眸底凝着的情分被藏在冰层之下,她看不到的地方。
宁意身形一僵,所有的委屈和怒火都卡在了喉间,再吐不出半分。
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半点胜算。
他一个低头,她便怕得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
曾几何时,她把他的自尊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小心翼翼的捧着,不让他落下。
爱着闻青砚的这些年里,她习惯性把自己摆在低处,如履薄冰的保护着他。
十多年形成的条件反射,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说改就能改的?
宁意无声叹息,觉得格外的累。
算了,争个对错就这么重要吗?
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个体面的结局吧。
门诊那边已经开始叫她的名字,宁意强行打起精神。
“我
排的号到了,走了。”
男人没出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
堆积在嗓子眼的咳嗽终于破喉而出,他弓着腰身,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掌心里有呛出的血丝,被他面无表情的擦去。
……
向槐等了许久,久到她的自我安慰快要被推翻时,闻青砚终于出现。
她莫名松了口气,小跑着迎上去,敏锐的看到男人脸色苍白了几分。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掩唇轻咳两声:“没事。”
向槐顿时板起脸:“以后不许抽烟了。”
闻青砚没什么情绪,只点点头,低声应:“好。”
女人似乎天生喜欢这种有呼必应的感觉,向槐满足的眯起眼,自动美化了那一丝异样的直觉。
“我的婚检做完了,学长你……”
“公司有事,下次再做。”
向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
她怔了会儿,明媚的面上重新挂起笑容,应得乖巧:“好。”
……
闻青砚中途回了公司,留下向槐百无聊赖的在医院周边的商场里闲逛。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