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里静了一瞬。
艾德文缓缓直起身,目光终于完完整整的落在宁意脸上。
有意思。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向槐是他女儿这件事的呢?
既然知道这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局,为什么还来呢?
又或者说,她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后招?
艾德文在想什么,宁意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明白一件事,如果她再不说些什么,陆湘就要死了!
电脑屏幕里,刚刚脱了身的陆湘在打开门的瞬间,四五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她制服。
有个隐藏摄像头的位置正堵着陆湘的脸,于是宁意清晰的看到电脑屏幕里的女人痛到扭曲的五官。
宁意攥着拳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指节处咯咯作响。
“要么放了陆湘,要么就玉石俱焚!”
艾德文眯了眯眼,看着她的眼底趣味更浓了。
倏地,他眉梢一挑:“行,我放人。”
随着他话音落地,屏幕里原本死死压着陆湘的人松手后退。
“把她带过来。”
艾德文低声道了句。
宁意唰的抬起头:“你想食言?”
“嘿小姐,别这么紧张,我请你看了场好戏,你该感谢我才对。”
中年人笑得斯文,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落,套房的门被打开,鲜血淋漓的女人被人推了进来。
陆湘没站稳,踉跄着扑倒在地
。
“学姐!”
宁意担心的急声喊了一句。
陆湘如遭雷击般,怔然望过来,在见到被绑在椅子上的宁意后,顾不得满身的伤,猛地扑过去。
“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说了别管我吗!”
她声音嘶哑冷厉,目光却紧张的将宁意全身扫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伤后,惊骇的惧意稍稍消退些许。
陆湘抿唇,扭头瞪着艾德文:“你到底想做什么?”
“湘湘,你不够聪明。”
艾德文答非所问的感慨了一句后,笑眯眯的看着宁意:“但你交了个好朋友,你真该好好谢谢乔小姐,因为她,你在我这里的过错才能一笔勾销。”
陆湘眉头紧锁,心里涌上巨大的不安:“什么意思?”
艾德文没给她答案,看戏一般,用局外人的姿态望着两人。
陆湘转头问宁意:“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做了艾德文这么多年的‘干女儿’,他是什么人,陆湘心知肚明。
本来这一趟她是抱着必死的心,现在他非但没让她死,还说要一笔勾销。
艾德文是个标准商人,有进无出,赔本的买卖他绝不会做。
因此,只有一种解释——宁意给了艾德文足够的筹码。
可乔宁意又能有什么本钱呢?
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除了和闻青砚之间拉拉扯扯的破事儿
,纠缠这么多年,什么都没为自己挣来,说一句一穷二白绝不为过。
她有什么可以让艾德文看上?
陆湘唯一想到的,是宁意也要步她后尘,认贼作父,余生给艾德文卖命。
“宁意,你说话!”
陆湘语气急迫,不自觉地紧紧抓住宁意的手腕。
“他的女儿向槐喜欢闻青砚,我答应他,会和闻青砚分手。”
宁意没有隐瞒,以一种万分平静的口吻阐述此事。
后一句,她没说出口。
‘并在向槐需要的时候,她要适当的做出行动,为向槐铺路’。
这就是她与艾德文达成的交易。
宁意主动说出来,是不想让艾德文先一步钻了空子,利用这件事让陆湘对她心怀愧疚,再给他留下把柄。
她想让陆湘从这汪泥泞里彻底抽身,尽管这很艰难,但值得一试。
“你疯了!”
陆湘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剧变,厉声道:“乔宁意,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的感情来帮我,我也不愿意欠你这份人情,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远远的看着不好吗?非要自作多情?”
宁意抿抿唇,平声道:“陆湘,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局里了。”
时间追溯的很早。
早到可以从向清洛在A市活不下去,被逼到海城逃亡时算起。
从那个时候,这盘棋已经展开了对她步步
紧逼的杀局,她早已经抽不了身了。
宁意的话,陆湘没听明白。
她只听懂了一句——自己的自由,是宁意换来的,只要她活着一天,宁意就得受艾德文牵制。
陆湘沉默着,脸上错愕未褪,眼睛却一点一点红透。
这份她从来没认真经营,甚至起过背叛念头的友情,却反馈了她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情。
身上千百道伤口依旧疼得钻心蚀骨,陆湘却忽然间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对宁意咧唇笑开:“宁意,从前我说的话你都不能信,但现在这一句,你一定要相信。”
陆湘缓缓站起,像过去无数次那般,去揉乱宁意的头发:“我是真的很喜欢和你做朋友。”
宁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