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人推开浴室门,像明媚的春天悠然而至,灯光下,萧辰光着上半身,肩膀上挂着毛巾,头发湿漉漉的。
他有着宽大而滚圆的肩膀,熊似的背脊,皮肤上附着许多小水珠顺着表面的纹理往下滑落,紧实大块的胸肌下方有两条伤疤,看形状应该是刀划的,一条大的和一条小的。
程迪见到没穿上衣的萧辰,脸即刻红润起来,随即别过目光。
虽然她预感到萧辰身上大大小小伤疤会非常多,但这会儿亲眼看到还是免不了触目伤怀。
抬起眸,萧辰看到程迪站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套上手里的短袖,心里沉坠得像灌满了铅,随后,尴尬得笑了笑:“等了很久吗?我忘了你也住这里,抱歉。”
程迪虽转过头去,没再看着他,但也难以平复内心的激动,他们总共见了五次面,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番有大男孩子映像的萧辰,竟莫名觉得还挺有安全感。
“没有呢,我也才下来准备洗澡的。”程迪说。
萧辰往外走了两步,不由自主得挠了挠半干的头发,细小的水珠像一颗颗似有若无的砖石,揽着灯光,在他指间散开,随后,他说:“那你洗个舒服澡,然后早点休息。”
程迪点了点头,进了浴室,快要关门那一刹那,嘀咕了一声:“晚安”。
也不知道萧辰有没有听见,他只在原处愣了一会儿,待门关上后,才离开。
……
也许是由于内心激动,程迪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坐在床沿边对着一面小镜子认真整理着自己。
细致得将额头的碎发收紧,好像只要有一点乱,她的面容就会大打折扣一样。
将头发都束到后方,程迪起身推开窗,宁静淡雅的晨曦照进了她明亮的眼眸,折射出眼前的一大光景。
正当她想要移开目光,打开抽屉拿发卡的一瞬间,余光瞥见楼下道路不远处站着两个身着黑色短袖的军人,他们笔直而立,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程迪多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他们是谁,便又回到镜子前,绑了个和昨天一样的高马尾。自从来了北国之后,就没有再化过妆,平常进行医疗工作也是戴着口罩。但今天,她有了些想法,可又奈何身边什么都没带,也只是遗憾得洗漱完,背上小挎包下了楼。
程迪往村口的方向走了两分钟,不知不觉踩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昨天看到夕阳的小路上。
迎着阳光,看清了小路旁的田野地,地里没有任何农作物,一整片都是野花野草和几棵小树笔直得立在那里,像是荒废了许久的田地。
迎面吹拂来淡淡的清香味儿,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这温柔似水的世界里,这一刻,她的心境得到了绝佳的治愈。
她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些凉快,拉了拉衣袖,情不自禁得抱紧了双手。
突然身后传来动静,一件温暖的外套顺着凉风吹来的方向套在她身上,顷刻间只感觉被拂去了疲惫的征尘,像置身于一个温暖的小世界,周围飘扬着她喜爱的味道。
程迪余光中发现那件外套是迷彩服。
回过头,萧辰穿着黑色的短袖站在她身后。
他今天看起来很精神,褪去了昨日淡淡的疲惫,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
程迪迎上他晨曦之下温柔似水的眼眸,说:“你今天起这么早呀?”
他往前走了几步,与程迪并排站着。
“我每天都起这么早啊!”
程迪正想说什么,看见微风拂动着萧辰身上的短袖,便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我不冷。”
这是第二次,她披上了萧辰的军装外套。
他身上特有的气味和香皂味儿互相交织着,非常好闻。
她调侃道:“没想到,你洗澡也这么讲究,之前见到你,都是很浓的硝烟味儿。”
“之前都是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你,恐怖组织近来也十分猖狂,给我们增加了不少麻烦。”萧辰说。
程迪微微绷紧了神情,说:“我们前一阵子接了一位来自美国的维和兵伤员,他伤得很严重,据说,是被恐怖分子埋下的炸弹给炸到的。”
萧辰说:“是啊,这样的事情还很多。”
程迪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似乎黯然神伤,为其他牺牲的战友以及失去生命的平民们所默哀、为还正在奋斗的人们所祈祷。
程迪随之流淌出了秘而不宣的忧伤,许久,才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说:“你是我来北国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中国人,总觉得在你们中国军人身边,我有无法言语的安全感,希望你们,一生平安。”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萧辰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上面的眼睛里似乎渐渐泛起了金光。
“谢谢!”萧辰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饿了?”程迪问他。
萧辰说:“还好吧!刚刚指导员在炊事班煮些东西,应该是帮你弄的,回去吗?”
听他说,程迪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事实上,她在担心萧辰昨天晚上吃得少。
但又仔细想想,毕竟是在驻地,食物都算比较欠缺,她也不敢一次性煮太多,只能将就着对付一口。
刚回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