蚺允从尚书府回来后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步入位于府中东北角一座庭园。
园中绿柳成荫,小径通幽,湖池假山,层峦叠嶂,抄手游廊连接的几幢别馆亭屋错落有致,其中背山临湖而起的一座三层楼阁尤其为精巧。
名为临渊阁的二层是他的大书房。
书房隔了两个区域,外间会客厅用来接待他的一些重要客人,与之说悄悄话的地方,里间则用来与幕僚助手议事,或是处理重要事务之处。
其实在前院东侧院中他还有间小书房,说是小书房其实地方也不小,只是那里才是他题诗作画,附庸风雅之处,无关事务。
此时他正斜坐在大书房里间,一张带有格屉的黄梨木书案后发着呆,光线将一排窗扇上雕刻的万字纹投向桌面。
桌面摆着笔墨、纸张书卷,五针松盆景。桌旁立着只半人高,表面绘着麒麟兽的卷缸,缸中插立着数卷诗文画轴。
身后是座宽五尺,镶理石,上绘峦峰飞雁,红木底座雕着缕空繁枝纹的大座屏。
座屏后留有部分空间,放着张罗汉床,以供处理事务疲累时休息之用。床侧立着一只花几,上面摆着盆剑兰。
左侧墙前立着一排榆木格架,格架上摆着各类瓷器、台屏、笔洗、奇石、镶金木盒、书籍卷轴,架底是排门柜,里面堆着成堆纸张,皆是资料。
对面墙上挂着几幅山涧流水图,奔马图,画卷下方摆着几套桌椅,以供幕僚议事所用。
半晌,他终于回神,对着外间道:“去把周先生请来。”
“是。”一直站立在外间的贴身侍卫道。
隔了半柱香时间,外间楼梯响起脚步声,一会,一位穿着灰色交领右衽宽袖道袍,手持折扇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年纪大约三十上下,长相清俊,气质儒雅。
见到桌后的蚺允,上前两步,将扇子夹在手中,抱拳低头弯腰见礼:“殿下!”
蚺允轻点头,抬了下手:“周先生请坐。”
周昌在蚺允斜对面的一张圈椅上坐下。
“上茶。”蚺允声音中带点嘶哑。
这座楼阁侍女止步,所以由侍卫亲自端茶进来,放在各自所在的桌上。
蚺允端起海棠茶碗,揭盖呷了口:“今日我又听到了那个地方。”
“殿下所指的是?”周昌清润的声音在空旷室内泛出绵延回音。
“双峰山!”
周昌正欲端起茶碗的手一顿:“何人所提?”
“尚书府大房嫡女,我的三表妹林娟儿。”
“一个闺房女子怎会知道那地方?”
“她说是林婉儿,也就是我的大表妹,小时因病求医可能去过那里。不过林娟儿什么都不清楚,仅是无意听到一点而已。”
“是吗?那殿下有没有去问那位婉儿小姐?”
“我是打算问,只是今日没得空!”他可不想说自己被这两个女人吵的头疼脑涨,于是便草草告辞。
周昌低头喝了口茶:“这林婉儿年纪应该不大吧。”
“今年十九。”
“还未婚配?”
“未曾。”
“如果林娟儿没搞错的话。林婉儿不过也是个闺阁女子,又是如何去得双峰山?那里并非是普通人所求就能到的地方。”
“听说是她舅舅带她去的。”
“噢?这位舅舅又是何人物?”
“他是个参将,如今不在京都,在驻着西北边军的河洲卫所。”
“殿下也打算询问他吗?”
“不!他不是尚书府的人,我对此人并不算了解,再说比起娇弱女子,从他那里着手大概会一无所获,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还是先从林婉儿这比较妥当。”
周昌点点头:“的确,那并非一般地方,若是真知晓的人定知其重要性,不会轻易吐口。”
蚺允放下茶盏,有所意味地看向周昌:“先生,您今日还不打算告知我详情吗?”
周昌怔了下,随即面露无奈,垂眼想了想,终是下定决心般:“其实没有什么详情,我所知也不多。”
“愿闻其详!”
周昌不慌不忙地灌下半杯茶才道:“其实双峰山虽是隐秘之处,但因其所存历久,对其所知之人也并非少数,只是大多都停留在听说的层面上,真正上过山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那先生?”蚺允有些激动。
周昌笑着摇头:“我也从未上去过。”
蚺允心中不免失望,但面上却无丝毫表露:“先生请继续。”
周昌点点头:“据说双峰山距离京都并不远,山中住着一批历代守山之人,以门派结构维系,至于源头来历,归属何系却不清楚。
传说那是帮道法高深的人,无论是奇门遁甲八卦推图,天宫占星推演生算,还是术精岐黄起死回生,奇经内力外道硬功,甚至是出神入化白日飞升他们皆有所能。”
蚺允听得津津有味:“有这么神奇?”
周昌笑笑:“这不过是传说,毕竟无亲眼所见之人来证实。”
蚺允不由露出些许不耐:“可到哪里去寻亲眼所见之人?”
周昌接着道:“据说无论是入山之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