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幽朦与韩增看着雪中的两人,正想上前拾起霍成君放在地上的伞,却见她粲然回头,“看,找到了!”霍成君举着簪子慢慢起身,然后放到刘病已的掌心,“这会儿我可以走了,别做傻事了,回去让膳房煮碗姜茶,去去寒,身子要紧,倘若这身子伤着了,还如何治理江山?”
“幽朦,韩增,我先回去了,敬武可还好?”霍成君在迈开步子时还是禁不住问一句敬武。
“敬武很好,你可要去长信殿看看她,她若知道你来了,定然高兴!”上官幽朦知道敬武已经霍成君当做了自己的母亲,霍成君给她温暖,敬武只怕也不会忘,但敬武的心思,上官幽朦终是管不了,她小小年纪,主意却很大。
“不了,我还是赶紧回去得好,见了又要离开,反倒更惹敬武伤心。”霍成君望向一直未与自己说一句话的韩增,眉眼带笑,“韩增,谢谢你,心思费在我身上不值得。”无论最后霍家是怎么样,霍成君都不会怪韩增,他帮自己的已经够多了,那种时候,别人避之不及,他还能答应自己的请求已是不易。
霍成君转身才走两三步,便听刘病已道:“我送你回去,今晚陪陪我。”刘病已知道霍成君不可能再留在宫中,可是让他就这样放手太难了,好不容易才将她盼来,好不容易才与她见一面,未说几句话又要离开,刘病已怎么舍得。
刘病已眼中的祈求,霍成君不忍拒绝,点点头也就同意了,霍成君怕自己的拒绝,会让他又做什么傻事,而自己也如他一般,有哪一日可不思不念的,刘病已尚可用政事麻痹自己,可她呢,整日在那冷清之中,除了想那些往事,还能做什么?
白茫茫的大雪中,两道车痕尤为明显,车内两人静坐,因雪夜,马车行驶得尤为缓慢,这条路也显得更长。
一个颠簸,车内的霍成君忽向一旁的车壁倒去,她的脑袋离车壁只差一点便将接触时,刘病已长臂一揽,连忙将人拉入怀中,“可有撞着?”刘病已一手轻揽霍成君,一手揉着霍成君的脑袋,眼中满满皆是关心。
霍成君“噗嗤”一笑,“托陛下的福,没撞着。”身子也向着刘病已更靠近一分,在昭台宫,在一片冰凉之中,霍成君多想投入刘病已温暖的胸膛之中,可每一次,她只能想想,这回,终于他人在眼前,他还是像先前那样护着自己,不同的是,他们之间已无先前的猜忌,只觉比从前更为甜蜜。
“方才定累了,歇会儿,天还下着雪,你怎么就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自己身体本就不好,若是着凉了,昭台宫毕竟不是椒房殿,云瑟云岭又不在你身边,谁能好好照顾你?不想让我忧心,你就得先将自己顾好了,还有,怎么就清瘦成这样了,可是那些宫人苛待了你?”
霍成君伸手,指腹覆于刘病已唇上,“陛下何时这般爱唠叨了?我在昭台宫如何,琵琶不都与陛下言了吗?陛下当真以为我傻,不知琵琶如何才能进来的?”霍成君感动于刘病已的关心,霍光死后,还有几人会这般唠叨自己,头更深地埋进了刘病已的怀中,双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腰。
“只有你敢这样与我说话,方才不是还叫我病已,这会儿怎么反倒是陛下了?”刘病已的下巴紧紧抵着霍成君的头顶,而霍成君也安心地在刘病已怀中合上了眼,她好久没有好好这样安心地睡过了,只有刘病已在,才能睡得这般熟。
及至昭台宫,刘病已轻轻地将霍成君抱下马车,一路上倒无阻碍,反倒是入了昭台宫,宫女的话,不仅吵醒了霍成君,更让刘病已双眉紧锁。
“霍家的女儿果真有本事,这大晚上的还能勾引一个男人过来,心肠不仅歹毒,原还是个荡妇。”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刘病已停下了脚下的步伐,一个转身,黑夜中,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两人。
两人虽有几分害怕刘病已眼中的凌厉,却未想到他的身份,“怎么,做了亏心事还……还不让人说啊?”
刘病已暂且未理会两人,走入房内,将霍成君轻轻放下,“这些人就是这样待你的,你也忍得?看来琵琶还是未与我说实话。”
“别怪琵琶,不过是我让她别将这些事往外说的。”霍成君的瞌睡也醒了,知道外边那两人定然没好果子吃了,平日里对自己无礼也就罢了,今日竟将刘病已说成这模样,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可刘病已的目光又看向了霍成君的床,薄薄的被褥,冬日怎能掩住一身寒冷,“成君,是我让你受苦了。”紧紧握着霍成君的手,霍成君从小到大,何时过过这样的日子,说好要护她周全,到头来,却是这样,以为她在昭台宫会不比先前,哪里想到会是这副模样。
“你在这儿,我让她们加床被子。”
“你使唤得动她们吗,将她们叫进来。”刘病已是打定了心思要替霍成君好好出出这口气,霍成君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倒也乐意让刘病已替自己出头,自从来到这儿,也没少受他们的气与白眼。
“奴婢见过陛下。”霍成君已将刘病已的身份告知,两个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万万没想到,刘病已废了霍成君,今日却还能出现在昭台宫,她们只以为刘病已将霍成君囚禁于此,不过是不想看着她碍眼,这会儿才发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