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双眸坚定地注视着邴吉,邴吉明白这当中之意,临终托孤,他这是将霍禹托付给自己了。
“子孟,霍禹侄儿我会好生照料的。”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几次皇帝的更迭, 多少次的多少惊心动魄,都是邴吉与霍光一路走来的,到了这会儿,霍光将儿子交到自己手上,邴吉也义无反顾地应下这份承诺。
其实,邴吉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照顾霍禹的,除了看着他别再瞎闯祸,别的以霍禹如今的官位,也不用怕的,右将军,那可是与韩增、赵充国隶属同一级别了。
霍光这才放下了手,可眼睛一直未闭上,睁得大大地看着邴吉,邴吉一遍遍问霍光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可每次换来的都是霍光的摇头,无奈之下只得多找些人来猜猜霍光的心思。
霍府这些日子的动静,许多人也都关注着,张安世更是时不时命人至霍府打探消息,得知霍光如此后,也连忙赶至霍府,门口时遇上了杜延年与难得到霍府的韩增
看着霍光久久未合上的眼睛,与微弱的呼吸,谁都明白他有放不下的事,可眼前人已齐,究竟还有什么能使他这样强撑着。
“大将军是担心成君吗?我韩增定会给她在外朝撑腰。”韩增以为霍光担心的是未在场的霍成君,或许正因他心中是如此想的,所以也如此猜测了霍光,可霍光的眼睛仍然吃力地睁着,不肯合上。
霍光这可算是死不瞑目,从中午一直到晚上,最后连韦贤也颤颤巍巍地在夏侯胜的陪同下来至霍府,一看霍光的情形,心里愣是不好受,那不可一世的他,临了临了,竟然是这般模样,一下子是又急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邴大夫,不如将这事禀告陛下,看看陛下可有何法子,也兴许是皇后娘娘未至,大将军才放心不下的。”夏侯胜倒是给出了主意。
“子孟啊,我这便入宫,你千万要等我回来啊!”语罢,邴吉拔腿就往皇宫而去,他在赶时间,要赶在霍光还撑得住的时候传来刘病已的消息。
邴吉踏出门才知外边早已下起了雨,虽是初七的天,却因乌云笼罩,星河难见,早早就该挂在空中的月牙,也悄无声息地隐匿于其中,仿佛黑夜从未这般黑过,看一眼这天气,不顾大雨瓢泼,直往皇宫而去。
皇宫中,霍成君立于檐下,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好似在昭示着什么,“云瑟,今早陛下说爹爹病危,这雨这般大是不是也在预示什么?”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她知道霍光有什么消息,定然会有人至宣室殿通报,便命云岭在宣室殿不远处等着。
“小姐,小姐,奴婢方才看到邴大夫入宫了,一脸着急,定然是为老爷之事而来的,只是他们在殿内说话,奴婢探不得!”云岭衣裳的一边已被雨水打湿,鞋袜也已经被雨水浸透。
“云岭,快进去换身衣裳;云瑟,让人给云岭熬碗姜汤,别着凉了。”云岭的消息似乎在霍成君意料之内,并未在脸上有什么起伏。
邴吉至宣室,向刘病已讲了一番霍光的情况,想着让刘病已恩准霍成君与霍光见最后一面,好让霍光安心离去,却不想刘病已在思索片刻后,竟然还是拒绝了。
“邴大夫,你将这道旨意拿与霍大将军,他若还不能瞑目,吾再让皇后去霍府。”刘病已将方写好,盖上玺印的诏书递与邴吉,“爱卿快去罢!”
邴吉握着手中的旨意,愣了愣,最终还是听了刘病已的话,从宣室殿而出,紧紧攥着那一道旨意,在雨夜中往霍府而去。
霍成君撑着伞,看着邴吉从自己不远处奔跑而去,抬眼望了望夜空,却见几颗零落的星星已从云层中透出了一点光亮,霍成君自己以为十分镇定,却不知我这伞柄的手,早已开始发抖,待邴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霍成君迈着步子,亲自敲响了宣室殿的大门。
“进!”
霍成君将收起的伞,递与门口的小太监放在一旁,迈入殿内,“陛下,爹爹他……”
“你让云岭在这儿等了一天,也该猜到几分了”,刘病已早就发现了云岭在宣室殿附近,不过若是如此能让霍成君安心,也就随便她了,反正云岭那丫头,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邴大夫方才来报,大将军似有心事未了,难以瞑目,问我该如何?”
“陛下只道爹爹的心思?”听到这话的那一刻,连霍成君都难以猜到霍光想的是什么,她也以为说不定霍光就是在等自己,可在听到刘病已的话之时,才恍然大悟。
邴吉将刘病已的那道圣旨带至霍光面前,“大将军去后,吾留霍家香火不绝。”当这几个字展开在霍光面前时,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孝武皇帝,孝昭皇帝,臣霍光要与你们相聚了……”战战兢兢这么多年,为的是孝武帝那临终托孤的信任,现在身上的担子终于可以安心地卸下了。
邴吉与韩增也明白了,到最后一刻,霍光想的念的是什么,也感念刘病已的这道圣旨,它可让霍光无憾而去了;却也让其他人陷入了迷惘的猜测之中,更不懂,何时这提防着霍光的皇帝,对霍光竟了解到了这般地步,敬畏之心在心底升起。
地节二年春三月庚午,霍光薨,他曾是一个平民之子,却因霍去病的血缘之惜,从河东平阳至长安城,从此他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