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却是双手将霍成君扶起,忘了她一眼,“想些什么如此出神,连吾来了都不知?”他面上的表情无平日的严厉,却也没有对待许平君的温柔,只是顺着霍成君发呆的方向望去,之间那一轮圆月。
霍成君沉浸于刘病已主动相扶中的思绪随着话音而被唤回,“成君以为陛下不会来了。”怯生生的话语中透露着几分惊喜,双眸注视着刘病已望向窗外的侧脸。
刘病已低头看向霍成君,“吾不过至掖庭用了晚膳,也未命人通知你今夜不过来了,又岂会留宿他处?”笑意浮于面色。
可是霍成君总隐隐觉着他的笑中不似曾经那般单纯,却也回以一抹娇羞,抬头间,对上刘病已的双眸,看着他瞳孔中自己的身影,怎会不希望自己不仅仅存在于他的眼睛,更能让他将自己刻入心间,而念及母亲所作所为,不经意间,添了一丝犹疑,她希望对刘病已如实已告,可那人却是自己的生母,她如何能将母亲送上断头台,只祈祷着可以瞒天过海一辈子,而欠许平君的,就由自己替她完成她所忧虑之事,如此,心中的愧意也能少一些。
霍成君再一次的出神,刘病已看得清清楚楚,“皇后可是思虑何要紧之事?”刘病已皱了皱眉。
“陛下,成君在想,可否将这椒房殿重新装置一番?”收回所有的思绪,想着白天云岭所言也未必不是一个法子,而霍成君也明白,椒房殿保留的许平君的气息,是刘病已吩咐的,想要改变,也得经过他的同意方可,许平君在刘病已心中地位如何,霍成君很清楚,也正因如此,她才不敢随便动手。
刘病已转头看了看除了新添的那些喜字与红色幔帐外,一切与许平君在时无异,不过这房中之人早已换了,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又马上被一股温和所取代,“一年多了,如今你已是椒房殿的主人,你若想换便换了。”
“谢陛下!”霍成君并无兴奋之色,她看得出刘病已心中的不舍,他不过是顺从自己罢了,可若不改变,只怕他睹物思人,这一切都过不去,这是霍成君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才会大着胆子,提出这个意见,“可有什么不能动的,我定命人不动丝毫。”霍成君小心翼翼地问向刘病已。
刘病已轻笑一声,“不必了,你想如何便如何,这房中没什么忌讳。”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长定宫,他最后的怀念也是留在了长定宫,而眼中深深的一眼,似乎想未曾改变的椒房殿刻于心间,刘病已知道,椒房殿只要有旁人住进来,不论是谁,迟早会改变。
“方才可是在看那月亮?”四顾之后看到身旁的霍成君,想起放进来时她落寞的身影,心中却多了一丝不忍,刘病已也发现,自从那一日自己问她可愿入宫时,霍成君在面对自己时,便已不同往日,总是带着小心谨慎,言谈间更是有所顾忌,这样的霍成君刘病已不自觉地不想看到。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还以为今夜只能空对这圆月了,没想到陛下来了。”她会担忧忧虑,可她终究还只是个没那般复杂的女子,经刘病已这么一问,眼中闪着光亮,眨着眼睛看向皎月,“陛下可还记得在霍府相见时,也是月圆之夜,那时是陛下对着圆月残荷,成君问陛下可有何思,如今倒是换了人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带着几分苦涩。
“你可曾怪过吾,恨过平君,若非如此,你早该在这椒房殿之中,早已是国母之尊,不必等到今日?”似真心相问,又似带着试探,目光坚定,容不得霍成君避开。
幸而,霍成君对于刘病已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心虚之处,“陛下重情义,成君为何怪之;平君与陛下本是夫妻,成君又有何恨之?”因为不忍破坏,所以在得知他们彼此的思念后,霍成君放手成全,可至今,她却不知当初所做可好可坏,若许平君不是皇后,或许她不至于红颜薄命。
眼睛骗不了人,刘病已身为帝王,自认察人还是知几分的,尤其是霍成君这样城府并不深的女子,刘病已知道霍成君并未骗自己,或许因为霍成君眼中的真诚,对于这个自己不愿接受的女子,刘病已多了几分怜惜,甚至不想再看到她那样落寞的身影,刘病已以为这是自己对她的怜悯罢了,却不知这中间真假有几分,“喜烛圆月孤身,日后莫要如此。”
听着刘病已命令式的话语,霍成君却是心头一喜,一扫先前的郁气,带上欢喜的笑容,“诺”,这般明显的兴奋,却是惹得刘病已也薄唇微勾。
这一刻,霍成君看着刘病已弥散的笑容,以为有一日能将他心头的阴霾驱散,以为有一日或许她也能如同许平君一般地存在于刘病已的心中。
有了刘病已的点头,霍成君第二日便开始将椒房殿来了个改头换面,当上官幽朦至椒房殿时,着实吓了一跳,忙阻止了还在张罗的宫女太监,“成君,你这是做什么,病已知晓了,只怕心中会有诸多不快,他与平君的情分又不是不知。”
“我昨晚已问过陛下,陛下同意了的。”摆了摆手,示意继续,霍成君与上官幽朦一同往内房而去,为她斟茶奉上后,方坐下,“幽朦,你的忧虑我明白,可他总不能永远活在对平君的追忆之中,况我答应过平君会遣散他心头的伤,若他每日见到这旧时模样,哪还能忘得了?”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