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索契的月亮好亮好亮,透过窗帘映在桌子的奖牌上,映在任子威脸上,映在我通红的耳朵根子上,那是青春的伤病。
他17岁的时候,圆了我17岁的愿望。
16年的时候,我哥拿了全能王。
当时在韩国首尔,全队只有他一个人进了1500米的FA,上场之前我哥看着那个预备区的小电子屏发呆。
我多欠儿啊我一屁股坐他旁边问他咋了。
我还能不知道他咋了嘛,他一皱眉头我都知道他是腰疼还是屁股疼,我就想陪陪他。
果然他瞪我一眼,然后把头搭在我肩膀上,“月儿,我有点儿哆嗦。”
他把手套摘下来扔进头盔,又把自己冰凉的指尖塞进我手心摩挲。韩天宇的卷毛儿蹭的我心软,我当时就觉得我哥指定行。
我知道,他那不是害怕,是兴奋。
你们看过我哥滑冰吧,就是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冷着脸谁都敢踩一脚的张扬,漂亮的我热血沸腾。
他身形小,别说和那些欧洲大汉比,就是在亚洲也是纤细型儿的。
所以当他单枪匹马的杀出重围,穿的像个小红肠一样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我从后场噔噔噔的往场边跑,说真的,要是有秒表掐点儿,任子威和我的30米冲刺跑绝对能破个人记录。
我嗷嗷叫着冲过人群翻上墙障,一把就给他从老师怀里扯出来了,我在我哥怀里笑的见牙不见眼,勒着我的脖子让我往下再来一点,当着别人的面重重一口亲在了我的嘴上。
我能感觉到教练拍在我后背上的手僵住了,但是我没在乎,看着教练三分震惊三分愤怒四分欲言又止的表情,叭的在教练脸上也亲了一口。
摆平。
41年啊,创造历史啊,我哥干的。
后来的超级三千米自然我们两个中国人成为了主场观众针对的对象,广播大声念出我哥和靖哥的名字,场馆里一片喝倒彩的吁声,我在场边看他,韩天宇把刚要戴上的头盔抱在怀里,给我鼓掌。
还有三圈的时候我靖哥加了两刀卡住身后的人,他像归巢的飞燕一样冲了出去,我靖寻这个短距离小能手撑着酸痛的腿在后边凭借意志力蹬冰,看着天宇领先了半个弯道撞线,靖哥说累的两眼发花,他墙障边像风一样向我吹过来的时候,我脑子却愈发清醒。
我好骄傲,这是我哥,这一刻的我,比14岁的我,17岁的我,19岁的我,我的哥哥。
哥哥向来都是打不倒的人,从17年我就知道。
低谷的那一年我亲眼看着他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那一晚我在冰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1号头盔发呆。
我用带过来大羽绒服给他和头盔一起包进去,蹲下给他解冰鞋的鞋带儿换鞋。
他用头盔敲了一下我的头,我抬头看他的眼睛。
场边暗黄的灯光照的他毛绒绒的,我伸手把他脚拿出来在手里捂了捂,勾过来运动鞋,“想啥呢,哥?”
韩天宇把头盔转过来点了点那个大大的1号,冲我笑,告诉我,“我配的上。”
你一定能配的上的!当时我就想约
你看吧,是我配的上,不是我能配的上吗。
17年的札幌,5000米接力我哥飞过终点绕场一周的时候,我看到靖哥向他张开了手,万人瞩目,世纪拥抱,靖哥踩着冰刀向后倒退,韩天宇向靖哥撞过来的那一刻,我觉得世界都安静了,随后就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喝彩。
我哥狠狠的撞在我靖哥的怀里,撞在胸口的五环上。
2018年。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18到22年,或者说是我和哥哥的18到22年。
只见我靖哥身披国旗踩在平昌的冰面上,看到他和其他队友们从后场跌跌撞撞的出来,无数只手邦邦的拍在墙障上,一群大小伙子爬上防撞垫冲我大喊,“武大靖牛逼!”
他在中间喊的最欢,眼眶通红,我的胳膊被队友们拉着,仰头看着我哥低下来的额头,我看着他,“我配的上。”
天才少年配的上1号头盔,500米的神配的,他们是双子星,是人人称羡的双子星,是中国短道速滑队的永远的精神支柱。韩天宇,武大靖,开启了一个时代。
韩天宇告诉我他现在状态嘎嘎好,让我乖乖等着他再抢一双金靴回来,当初我回国了
我以为我们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一个月,直播里被担架抬出去的我哥抽了我半条命去。
我们这运动免不了的碰撞受伤,但是在冰冷的冰面上被担架抬下去是怎么样的程度,没人比我们更清楚。
说出去不怕丢人,我泪窝子比谁都浅。我哭的提里吐露的,攥着手机等着他们的消息,任子威怕影响我的心情,几个月都来来回回的给我打太极,最后还是李琰教练告诉我下个赛季估计暂时得要我、子威和靖哥仨人扛下这面旗,我打电话给任子威,问他为什么瞒着我什么都不和我说,最后大吵一架,以他挂了电话告终。
那段时间我一个人在寝室,一个人完成要了命的训练量,一个人参加跑不到头的通告综艺。
我哥需要我陪着的时候,我和他十万八千里。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