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多舛感觉身体里的生气在被抽离,自己连挣扎都显得困难。
他气愤至极,无比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在,干什么!”
沐橙没比宁多舛好到哪里去,强撑着答道:
“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东西,还是不要占为己有的好。”
她要散去宁多舛的无间功法。
正如那天晚上她在山洞中的所作所为一样。
所谓阴阳调和,阴盛则衰,她以自己体内的阴气去冲击宁多舛体内的阴气,
宁多舛觉得此刻头痛欲裂,身体如同结上一层冰,又被人重重敲击,马上就要破碎。
这种感觉,比他幼时任何一场要命的病都来得难受。
沐橙身上如同在燃烧熊熊烈火,大汗淋漓。
她所行的心法进入第二重,即以自身阳气,催化所有的阴气。
宁多舛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命若悬丝、上气不接下气、心慌意乱的感觉。
他的脑海浮现出父亲的模样,那个好像不会笑的人。
每一次只要他一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屋子里的大夫总是大气都不敢喘,齐刷刷趴在地上,一个比一个趴得低。
他能见到父亲的时候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床上,父亲在床边。
他唯一一次看见父亲笑,是他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之后心情很好,自己抱着酒坛子喝了很久。
他应当是喝醉了,因为他对着空气说了很久的话,宁多舛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一句话就是:
“你不用担心了,他能活下去了,我对你再无愧疚。”
从这天起,宁多舛才知道,原来父亲想方设法来救他,不是因为有多喜欢自己,而是出于他对母亲的愧疚。
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去面对宁升,干脆就一直躲着他。
也许是老天想帮他们玩捉迷藏,没躲多久,他们就天人永隔了。
宁升在军中被暗杀的噩耗传来时,宁多舛第一次想毁了这个世界。
父亲,母亲,还有自己的一生过得实在荒唐。
凭什么?为什么?
他要复仇,要报复这个世界,报复所有伤害他们的人。
第一步,就是爬到有权利的位置上。
对他来说,接任北护国之位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拼命的练习无间功法,遍寻体内有阴气的人。
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害母之恨,他要屠尽姜家满门,断掉大筱气数。
可是现在,什么也干不成了。
宁多舛的身体空空荡荡,毫无依托。
沐橙的身子也摇摇欲坠,二人双双落下。
玉不厌眼疾手快,接下沐橙。
怀里的人苍白着脸对他绽放了一个笑容。
玉不厌心中的重重愁云,被这个笑容冲淡了许多。
他本来有许多话要追问沐橙,担忧又怄气,最后只无奈叹道:
“这就是你说的只是辛苦一点?”
沐橙用力往上扯了扯嘴角,本来想为自己辩解两句,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往玉不厌怀里钻了钻。
这一钻,让玉不厌的心如同小猫捂过,又软又酥,哪里还有生气的心情,全部变成了小心的呵护和心疼。
沐橙和宁多舛在众人的上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宁多舛从空中坠下,让宁家军队士气大跌,失了主心骨,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相反,大筱军队士气大振,人人像打了鸡血,很快就一扫败势,击得对手亏不成军。
宁多舛无力的躺在地下听得耳边传来震震厮杀声,看着姜姜直指自己的剑,眼中毫无生气。
“我要,咳咳......”宁多舛口中咳出血,洒在自己脸上,狼狈不堪,“我要,见沐澄”。
他终于完整的说完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