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命和女婴的命之间,安辉本以为这个女人怎么也要犹豫一阵,却见她不假思索的答道: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女人的语气里听不出害怕,更多的是庆幸。
安辉心底生出嘲笑:这个女人怕的居然不是自己受不受的住那八十一剑,而是怕他反悔。
赵婉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对着她绽出一个笑容,想把她放回房间。
安辉不给她挪动步子的机会:
“就放在地下,说不定,你熬不住我的剑,我还得送她下去赔你呢。”
赵婉凄惨的笑笑,把包着孩子的被褥拢了拢,将她包裹起来,不被外界的风雨吵醒。
“开始吧。”赵婉立在安辉面前,如同一棵挺拔的杨树。
安辉拿着手中的剑,如同在捻一根针,影子一晃,赵婉手臂上冒出一道鲜红。
尽管已经有准备,手臂上的疼痛还是比赵婉想的要大的多,她咬着牙,硬是没有叫出声。
她看都不看手上的伤,嘴中吐出几个字:“第二剑。”
“不自量力,白白受苦。”安辉说话的间隙,又一剑扫过,
赵婉的腰间划出个大口子,她终于不忍叫出声,从未体验过的疼痛让她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第三剑。”
安辉自以为给赵婉指了条明路:“反正是要死,你不用死的那么痛苦。”
“第三剑。”赵婉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坚持下去。”
安辉狠狠的点了点头:“好,我成全你。”
又一剑落下。
如果有人能看见姜家院里的场景,一定会让他毕生难忘。
一眼扫过去,只能看见满目的红。
在弥漫着血腥味的院子里,一个满身血迹的人一刀一刀凌迟着另一个躺在血海中的人。
赵婉身上的伤痕让人不敢看第二眼,已经辨认不出她身体里流出的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第、十一剑。”
赵婉的声音细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大概只有安辉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每一剑都没有用全力,否则,以他的武功,赵婉哪里还能撑到第十一剑。
赵婉每多坚持一剑,他心中的怨恨就多一分:
“你挺不到八十一剑了,放弃吧,我给你个了断。”
“我没、力气了,不、不要问了。”赵婉怕他反悔,强撑着力气解释:“继续。”
安辉的眸子里原本只是倒映着血红,此刻却从内而外透着猩红。
安辉本来有节奏的一剑一剑划下,每一下都控制着力道,可是现在,他全无章法的开始乱挥。
一下接一下,像是人发怒时砍死物那样,不问后果,毫不顾忌。
赵婉终于再也发不出声音。
与他同来的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南将军,在旁边连呼吸都十分小心。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杀人只是一项工作,这件事情不会让他们感到悲伤,也不会让他们感到快乐。
可是,他们现在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依旧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栗。
有几个年纪小的杀手,一遍以一遍压下要胸中要喷涌而出的浪潮。
终于,安辉发泄够了,停了下来。
是的,发泄。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安辉在借赵婉发泄着什么。
安辉此刻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把她......尸体,附近的东西挪开,把她烧了。”
比起尸体,眼前的东西更应该被成为,残骸。
除了没有闭上的眼睛,赵婉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任何一处可供辨认。
这一夜过后,所有参与了姜家屠杀的人都心照不宣从不提起那一晚上的事情。
要是没有亲眼见过那一天的安辉,谁也不会觉得平常谦和温润的南护国,是一个会对着弱女子疯砍几十剑的人。
“呵......”
姜朝仁一直未曾打断叶青的回忆,直到他全部讲完。
如果说姜朝仁看见那封信时,对这件事情的真相半信半疑,那么现在,他坚信,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除非亲眼见到,没人可以把所有的东西描述的这么清楚。
因为他回府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团黑色的干尸和遍地的尸体。
他抱起姜姜时,裹着姜姜的薄被已经被血浸湿。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声似笑非笑,似叹非叹的怪音。
叶青此刻也不敢说什么,这个故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觉得无比残忍。
姜朝仁毫无征兆的上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
“你就在那里,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阻止!”
叶青的声音里尽是冷漠:
“阻止?当时就算是你在,也没把握能救下她吧,更何况我只是好奇过去看新鲜的人。”
姜朝仁松开了手,语气也平缓下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那你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
叶青理直气壮的说道:“姜老隐形埋名,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