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石垒起的城墙下。
嫩绿色草场的尽头,是黑压压的兵甲。
崔泠成问道:“你觉得我们多久能攻下?”
安辉朝耸立的城墙眺望:“准备安营扎寨吧。”
际城,不是一天两天能打下的。
这是建国后,崔泠成第一次与南护国——安辉一起带兵。
天下除了皇上,崔泠成对谁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臣子之中,唯独对安辉很尊重。
不仅是忌惮他凌驾于百官之上的身份,更是因为他深不可测的实力。
崔泠成问道:“有战术吗?”
行军打仗总要有些战术,才能尽快制敌。
他想不出来要怎么攻城,只能问安辉。
安辉眸光深了几分: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战术都没有用。”
崔泠成觉得有趣:“那就是硬攻呗。”
安辉答道:“差不多。”
崔泠成将安营扎寨指令吩咐下去,一遍遍擦起自己的兵器,心中兴奋不已。
只要安辉一声令下,他就随时带人冲锋。
从和帝决心整治江湖后,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这些年,百姓对朝廷的畏惧比不上对江湖的畏惧。
若是在路上有官兵说:“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周边的百姓定是磨磨蹭蹭,说笑着朝两边让开。
可若是有人说:“有江湖人在打架。”
周边的百姓必定退避三舍,生怕惹上麻烦。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江湖人动起手来,不管周边的百姓,常有无辜百姓死伤。
二是因为在百姓心中,招惹江湖人的后果比招惹朝廷的后果严重。
朝廷不是不想管江湖,而是江湖的实力确实很强。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状况。
朝廷若想稳定长久的维持下去,就必须出手整治江湖。
翌日清晨,崔泠成伸着懒腰,晃悠到安辉面前:
“我们昨日刚到际城,长途跋涉,军队正是疲惫的时候,要是有人晚上来偷袭,我们肯定要折损不少人。”
他好笑道:“偏偏这些际城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的语气满是遗憾,好像很期待昨晚能有人来偷袭。
安辉说道:“所以才难打。”
双方都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他们没打算用战术,对方也没打算投机取巧。
玉群见站在城墙上,面色凝重。
和他并排站着的是各门派的掌门和弓箭手。
“咚、咚、咚。”远方鼓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震天的呐喊声和隆隆的马蹄声。
大地,在颤抖。
醒目战旗在风中飘扬。
战旗的后面是数不清的将士,如激浪一般涌来,只有前路,不问归途。
士兵们身上的军甲和手中参差的刀剑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声浪越来越近,寒光越来越亮。
玉群见目光一凝,喊道:“放箭!”
箭矢如暴雨般凌空降下。
士兵们高举着刀剑在空中挥舞,一批人不幸倒于马下,被身后的马蹄席卷。
很快地上有了一片片红色。
未受伤的士兵的目不斜视,眼神中透露着决一死战的豪气,坚定的朝前奔去。
众人快来到城下,玉群见厉声喊道:
“开城门,迎敌!”
人潮伴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从城内快速涌出。
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目之所及,皆是残骸断臂。
地上的尸首越来越多,唯有不停翻滚的头颅,与还没来得及闭眼的死尸作伴。
崔泠成时而立于马上,时而悬于马侧,所过之处,是一阵阵哀嚎。
尹洲面色越来越难看,大喝一声,跃下城墙,提剑攻向崔泠成。
崔泠成与来人试得几招,不敢随意应对,变得慎重起来。
战场双方,焦灼不下。
只听得“咻,砰”两声,一支破空箭直插城墙上的“际城”二字。
站在城墙上的众人一愣,心中一惊。
他们自认是当世高手,却没有一人反应过来把这支箭拦下。
他们的心思是集中在战场上没错,更大的原因是——这支箭来的太快了。
快到眼前只见虚影,而后听见声音,下一刻,箭就已经稳稳插入城墙。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没看出射箭的人是谁。
就在这一瞬,崔泠成刺伤尹洲。
赵广行见状,连忙支援,将尹洲换下。
尹洲不弱,可崔泠成是在千万场厮杀中,活到现在的人。
论起杀招,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江湖人始终是江湖人。
不过半个时辰,在战的士兵越发吃力。
就在支撑着他们不停挥舞刀剑的那股火将要熄灭时,鸣金声响起。
收兵,撤退。
崔泠成打得正在兴头,听见撤兵的信号却也不得不收手。
这一场,大筱损失惨重。
营地中围绕着一股悲郁之气,与发兵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