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是在打哑谜,看似没有明确拒绝和帝,其实句句都在说自己不愿进宫。
在座的人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个个都是人精,能听懂沐橙这番话。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想看皇宫的景色,因为在宫外才能跳出好的舞蹈,要是来到皇宫就跳不出好舞蹈。
和帝听得明白,心中阴沉几分,脸上笑容未变:“宫里自然有宫里的故事,有什么不一样?”
沐橙在心里烦躁说道:“怎么还有问题。”
脸上挂着假笑:“圣上可还记得,我学堂学生写的文章?”
“‘冬天雪未消,星斗夜迢遥’是岁月静好的故事,‘人哭寒云外,哀声残夜灯’是负重前行的故事,没有谁好谁坏,只是臣女想听后者的故事。”
和帝心中舒口气,心想:“也是,她这样的人在宫中反而是损失。”
真心说道:“也罢。”
沐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心惊胆战的与和帝一问一答,生怕自己要被圈在宫里。
回去的路上,解脱地将自己头上的发钗卸下。
为了防止跳舞时头发散开,她每次都将头发盘的很紧,整个头皮被扯得像要掀开。
给自己编两个麻花辫,整个人重获新生。
送她出宫的马车停在宫门外,她走下车,四处打量一圈,寻找着什么。
目光落在某一处,盈盈笑道:“来接我?”
卜厌笑答:“不是,路过。”
沐橙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笑道:"那真巧呢。"
卜厌温柔地笑了笑,说道:“云前辈在等你一起吃饭。”
“怎么,你没等我?”沐橙问道。
卜厌脸一红,答道:“我也在等你。”
现在是亥时,正是寒意袭人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环绕着一股股暖意,抵挡着寒冬。
人们在自己的小家中和夫人孩子围在一起,感受着难得的安逸与温暖,畅谈对新一年的祈愿,不管这一年有多少苦难困顿,此刻心中总是怀着希望。
“师父,我有压岁钱吗?”饭后,沐澄问。
云白戈理直气壮答:“没有。”
沐橙鄙夷地看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人家都有压岁钱,我没有,还说自己是长辈......”
云白戈答道:"我的钱都在你那,哪里还有钱。"
沐橙瘪了瘪嘴,无话反驳。
卜厌双手拿着两把长棍一样的东西,问道:“沐橙,放烟花吗?”
沐橙惊喜道:“放。”
正要走过去,面前伸出一只手拦着她:“喏。”
云白戈见沐澄要走,不再逗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递出去。
沐橙高兴地接过沉甸甸的红布袋,说道:“谢谢师傅,祝师父健康长寿,打架不输。”
云白戈笑出声,这祝福语还真是与众不同,见她甩着红袋就走,连忙说道:“要系在腰上。”
沐橙一手拿一个烟花,等着卜厌给她点火,很快手中的烟花就“呲呲呲”地燃烧起来。
前世在孤儿院没机会玩,长大之后没有买过,学着小孩的模样在夜空中画圈,烟花留下的弧线当真是好看至极。
卜厌看见沐橙的笑容,嘴角不自觉上扬,烟火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一袭红衣衬得她在这夜色中无比明亮。
云白戈说他要自己调息守岁,不再搭理沐橙和卜厌。
二人放完烟花后坐在廊边的长椅上聊天。
“我们那里不需要守岁,一般不会熬一整晚。”
这是卜厌第一次听她主动说起家乡的事。
他问:“那你们干什么呢?”
“看春晚,就是很多场演出,不过每次还没看完就睡着了。或者跟朋友、亲戚一起打牌。”
“打牌?”卜厌疑惑地重复。
沐橙笑道:“以后有机会教你。”
卜厌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凝固住,沉声开口:“我明天就要走了。”
沐橙过了半天才说道:“这么快。”
卜厌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他收到家里传来的纸条,知道如果不是急事断不会让他即刻起身,他已经拖了快十天,明天必须要动身。
卜厌问道:“你愿不愿意......”
话没说完,沐橙看向他的眼眸,他要说的话顿在嘴边,他知道:没必要再问了。
沐橙能猜到他要问什么,不想让他问出来,因为自己一定会拒绝。
“卜厌,不是你的真名吧。”
卜厌低头苦笑,心想:“原来你早就知道。”
沐橙笑着对他说:“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遇到的人、所做的事,我都很喜欢。”
最后一句话留在心里,没说出来:“所以我不愿意跟你走。”
卜厌释然地笑笑:“那就好。”
不管怎样,你开心就好。
“这个给你。”卜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沐橙。
沐橙下意识问道:“这是......”
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自己知道这是什么。
谁知卜厌说道:“补药。”
沐橙愣住,心想:“你肯定忘记,你曾经告诉过我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