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另一边满满当当,座无虚席,此刻低头不语,或安静品茶,总之是没有半分反应的,却都是季衍尘的人!
原以为,是朝臣和天下在自己这个帝王,和季衍尘的分庭抗礼之间二选一。
可没想到,连带着太子和中立党都算上了,季衍尘竟也足足掌控了一半!
再这样下去,这天下,岂非都是季衍尘的了?
但他现在不能怒啊,一怒,就要把这暗中分割的局面,直接摆在明面上了,到那时,帝位只会更加危急!
所以,就算季衍尘和苏晓猖狂太过,他也只能装作不解其意,随便扯个人来做文章。
为了大业,不得不隐忍……
苏晓四下打量,目光毫不遮掩,难怪季衍尘会告诉她,安安心心做自己就好,原是底气足够,就连当今皇帝也只能忍。
想想也是,季衍尘原本为了百姓安定出生入死,威名就已经够震慑的了,结果却遭遇了那般离谱的事,无端获罪不说,一夜之间,多少忠直老将成为阶下囚,连累家族老小,死的死,伤的伤,全都落寞了。
整个天下都在猜测,民间更是各种阴谋论,也就是不敢在明面上拿出来说
罢了。
如今季衍尘忽然回来,露面的第一日就为自己和所有将领洗清了罪名,更把民间的激动之情煽动到了顶峰。
季衍尘,是百姓们心目之中无可替代的大英雄,北越也需要这样的英雄。
没看到季衍尘才刚刚回京,连带着边关都安定了不少吗?
若在这个时候,皇族还一味找季衍尘的麻烦的话,那可就是明晃晃的‘残害英雄阴谋者’了!
“全家欠安?”容贵妃像是还不知道苏府发生的事,很是疑惑:“怎么忽然之间,苏家女眷都不安生了?尘王妃医术了得,怎么不请尘王妃去看看?”
苏晓眯起眼睛,这个容贵妃,是真不知情,还是真的蠢?
容贵妃眨了眨眼,很是真诚。
“先不说这个了。”皇后举起酒杯,站起来打圆场:“今日宫宴,本是皇上特地为了尘王夫妇,和沈宋两家接风洗尘的,才一坐下就说了那么久的闲话,还是快些开宴吧。沈宋两位将军,本宫代替皇上敬二位一杯,二位都是我朝的肱股之臣,得见你们归来,皇上龙颜大悦!”
说着,皇后就要掩面饮尽,另一侧的大臣们也都悉悉索索拿起酒杯
,纷纷摆出一副笑脸,要附和皇后的话。
可谁知道,沈老将军忽然就咳嗽起来,急促又燥耳,惊得现场所有人都顿住了。
“咳咳……”沈家老泰山咳着,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伸手拿过酒盏举起来,既虚弱又缓慢地道:“皇后娘娘美意,小老二不敢不尊,只是皇后娘娘话语间,像是我们两家,举全家之力登上战场,从而凯旋归来一般,让小老二,汗颜呐!”
这话,苏晓听得懂,而且寒舒云也听懂了。
寒舒云凑到苏晓耳边:“我当尘王就是不肯吞下这口气的,他们两家怎么会老实?原来,怨气都积着,就等着今日发作,有好戏看了!”
苏晓无奈,好戏早就开场了好不好?
果然皇后僵持在原地,酒杯就举在嘴边,一时喝下不是,不喝也不是。
“姐姐,快喝了吧!”容贵妃竟站了起来,笑得不知者无畏,拖着皇后手里酒杯的底,像是玩闹劝酒一般,直接给皇后灌了下去,口中还笑道:“沈老将军都说了,他们一家子,和宋家满门,那可都是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这一杯,不喝可不行,妹妹也陪你!”
看着容
贵妃这副疯癫无状,却又带着些蠢萌的样子,苏晓瞬时就懂了。
别看容贵妃像是脑袋缺根筋,但就这么短短几句话,随随便便地一闹腾,整个大殿上的气氛就便好了许多。
当然了,皇帝和大臣们也很懂得配合。
此时的皇帝,就故意做出满身轻松的模样,先是呵呵笑着饮了一杯,随后执筷吃起了点心。
大臣们见了,自然也都喝了一杯,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彼此和睦说笑,气氛别提有多好。
看来,容贵妃之所以会常年盛宠不衰,就是靠着这副误打误撞,反倒帮了皇帝的个性吧。
有本事的人,果然在哪儿都能站得稳。
正好,元月上前奉酒,借机悄声道:“容贵妃看似不着调,实则精明,深得换上信任。”
苏晓悄悄颔首,她猜也是。
想着,有些担心地看向沈家老泰山,之前把脉的时候,也不见病入膏肓,方才忽然那般虚弱,难道是被气的?
不看还好,才一眼,她就把担心放在了肚子里。
面色红润气息平稳,什么咳得喘不上气,分明就是故意装的!
季衍尘手底下的人,才当真是个个人精。
“尘王
妃。”皇帝又笑道:“你既然医术了得,那么沈宋两家家人的身子,都把过脉了么?”
苏晓眼皮子一抬,皮笑肉不笑:“皇上这是把臣妾当太医了?不知俸禄何在?”
治谁,不治谁,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皇帝倒好,还直接命令起来了,可真是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