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
天色已晚,即便是平时灯火通明的皇宫,到了这时间段,各宫也吹熄烛火,安然入睡了。
因此,在一片漆黑的殿宇中还亮着灯的,那无疑就像是黑夜里的繁星般引人注目了。
宽敞的大殿里,一名黑发少年盘膝而坐,面前空无一人,只摆着一张杀到酣畅,胜负未明的残局。
虽说是胜负未明。
但只要是懂棋之人,都可以看出,其中黑色一方落入了绝对的下风,如同在惊涛骇浪,狂风暴雨中艰难支撑的小舟,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此时还在研究棋盘的少年自然便是秦牧生了。
九岁的时候,他被私塾开除,不得不在暴雪中寻找生计。
虽说依靠着积蓄,艰难地挺过了那个冬天,但双腿也因此落下了一个病根,那就是再也无法奔跑,年纪轻轻就与拐杖为伴。
秦牧生人生的转折点是一次机缘巧合。
在成为乞丐之外,他虽然听说过围棋,却从未接触。
因此,天知道当他在一个棋馆旁边乞讨,看到一些张贴出来的棋局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
那一刻,他仿佛被一道雷霆击中了一般,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无数种应对的妙手解法。
于是他懵懵懂懂地就走进了棋馆,然后便一战成名。
“棋乞儿”的名声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没过一月,秦牧生就闻名半城。
许多人都知道南城出了一名年纪轻轻的棋道天才,无论是声名鹊起的同辈,还是名声远扬的老手,均未尝一败,出身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乞丐。
没过多久,名声大振的秦牧生便顺理成章的被招进了皇宫。
仅用一年的时间,秦牧生就成为了所有人心服口服的棋道大家。
仅仅十八岁,偌大的齐国,已经无人是秦牧生的对手。
正因如此,所以孤独的他只能日以继夜地研究一张伴随着修为的恢复,慢慢出现在脑海里的棋谱。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他启程之前,与老师下得最后一场棋。
那一次,秦牧生拼尽全力,步步算计,却依然败在了老师的手下。
而这一生,秦牧生接触棋道又多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所以理所当然地便想要试试看,如何击溃当时老师的布局。
前几年的时候,秦牧生自然是想不到一点办法的。
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秦牧生通过翻阅春秋大陆的棋谱学习,棋力的不断增长。
近两年,他又涌现出了新的思路。
尤其是这两天,秦牧生甚至感觉自己距离成功就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戳就破。
大殿里久久没有落子声,静谧一片。
原本这是正常的,可偏偏秦牧生忽然感觉到了有一种诡异的氛围,心跳陡然加快,将他沉浸在面前的棋盘中的心神都给刺醒了。
秦牧生抬头望向大殿的门口。
寒风吹送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如同墨水,又如同影子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妖异俊美的男人,穿着一袭绣着红边的羽衣,凤眼深邃,唇红如血。
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的肌肤,在暗夜里竟然能够做到发光的程度,仿佛连底下泛青突起的血管都能看到一般。
“你是谁?”秦牧生神情波澜不惊,紧紧地盯着他。
毕竟在明面的世界上,搅动风云最为积极的那几人中,并没有与此人气质相符的存在。
“滕国茅星沉,见过‘梅王’。”
茅星沉微笑行礼,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自然。
这种态度,就像是在面对一头待宰的羔羊一般,充满了居高临下,生杀予夺的俯视感。
然而秦牧生却恍若未觉,目光径直地投向了殿外的天空。
那里,风平浪静,漆黑一片,看不见一颗星星闪烁,没有丝毫的声音响起。
大殿之中仿佛成为了死域,除了茅星沉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风声,现在,连风声都没了!
“原来如此……你们就是凭借这件隔绝外界的法宝进行杀人的。”
秦牧生恍然大悟,目光深处却逐渐涌现出了点点杀意,说道:“庾宏深、向伟才他们就是你的人杀的吧?那你在一年前又杀了谁呢?姜陵已经出现,是周鹳还是左嘉懿?”
伴随着大劫的推动,各路“紫微星传人”的身份在彼此之间已经不再是秘密。
雁过留痕。
只要摸清楚了修为提升的关键,便不可能籍籍无名。
正如秦牧生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被找上门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庾宏深,向伟才这些读书人同样也不弱,对方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在齐国皇宫杀死他们,显然有所依仗。
对于这个问题,秦牧生自然是有猜测的,只能说今天终于得到了答案。
那就是这件文宝!
茅星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周鹳大难不死,自然是左嘉懿了。”
可以想象,当两人的对话如果传到了其他试炼者的耳中,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左丘明世家当代的绝顶天骄,第五峰的所得者,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