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忌惮姜陵天资,恐惧其成长后报复的人有多少?
数不胜数。
或许连姜陵自己都没有想到,沈党的规模会这般庞大,许多敌人自己甚至都没见过面,更别说叫上名字了。
只是因为姜陵所展现的天资,而激流勇退的有多少?
今天终于出现第一人了。
而他明明才五十岁开头,这在官场上根本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但他却依然选择离开了,哪怕事后必然会受到一定的惩罚。
因为这一幕,沈非知这边的凉亭出现了一点骚乱。
沈非知眉头轻轻一皱,沈修然顿时低喝出声:“吵什么?诗君还没输呢!别忘了这场文会是形式是‘曲水流觞’!姜陵作出镇国诗又如何?白白耗费才气,只会后接无力!”
这一句话点醒了附近的人。
是啊,“曲水流觞”比的向来是读书人的作诗速度,质量反倒不那么在乎。
姜陵作出镇国咏菊诗确实是出尽了风头,可然后呢?
一首镇国诗的才气都能写四五首贯州诗了吧?
他一个小小的蕴灵境,还有多少才气可以用的?他事后不大病一场,完全只能是因为他兼修了武道!
为了安抚人心,这番言论很快就被沈党传了出去。
一时之间,不少反应过来的读书人一下就呆住了,至于那些第一次了解“曲水流觞”的,急性子更是破口大骂:
“这不是耍赖皮吗?姜陵都写出镇国诗了都拿不了魁首?那以后举行文会,就看谁年纪大,境界高,就给谁魁首就行了呗?还比啥啊?不用比了!”
“对啊对啊,这不就是仗着自己先出生,才气多吗?”
“同一境界,所谓‘诗君’,早已被姜陵打趴下啦!”
倘若姜陵真的没有赢得希望,众人还不至于这么愤怒。
可偏偏姜陵写出了镇国诗,却依然要输,这在众人看来,无疑就是耍赖了。
于是,一时之间,群情四起,声音连成一片,如同海啸般,一浪接着一浪,拍得沈修然脸色都变了。
愚民,真是一群没读过书的愚民!
胸无点墨,毫无“礼道”可言!
沈修然勃然大怒,当即想要用声化雷音,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
没想到这时,诗君却是忽然默不作声地从自己的位席上站了起来,一声口哨,不远处顿时出现了一阵骚动。
一头通体雪白,体态优美的白鹤竟是忽然从地面上升起,展翅朝着诗君飞了过来。
在此过程中,众人能够注意到,那头白鹤,远远地避开了黑牛所在的方位,而且飞翔的高度并不高,像是生怕再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白鹤降落到诗君面前。
他旁若无人地摸了摸白鹤优美的脖颈,随后直接踩了上去。
毫无疑问,这一幕,惊到了文会现场的所有人。
什么意思?
包括女帝在内,所有人都呆住了,根本就想不明白“诗君”这个动作的意义是什么。
难不成他要跑?
不可能啊!
他可是当代圣院三千弟子中,诗道天赋最强的人,即便今天没有“灵感”,无法作出镇国诗作,总不可能不入流吧?
不战而逃算什么?
沈修然当时就急了,毕竟这还关系着他母亲之死的复仇。
所以,也不管父亲就在面前了,他当即便急声道:“诗君,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要可以救你爱侣的蓝海珊瑚了吗?”
此言一出,满座归寂。
无数人看向沈修然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想来,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人们都要破口大骂了。
毕竟,文会进行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诗君的妻子需要蓝海珊瑚治病,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诗君面无表情地看了沈修然一眼。
明明眼神是那样的平静,可他却明显的从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厌恶,以及一抹若有若无的杀意。
这一刻,沈修然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口冰窟当中,遍体生寒的同时,恐惧如同潮水般自心底涌现。
诗君很快就收起了眼神,身体伴随着白鹤缓缓升高,在众人或是疑惑,或是惊奇的目光中,他终于是开口了:
“我确实是需要蓝海珊瑚救好妻子的病,但我却不是不择手段的下作之人。违背诺言,连作两诗已经让我身心俱疲,心乱如麻,倘若再写下去,只怕文会还没结束,我的文宫就先行崩溃,圣道不复了。”
诗君缓缓道:“今日我可以为了妻子,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他日,我就有可能为了其他的利益,做出更加疯魔的事情。”
“逾越底线使我心难安,原本还想抱着侥幸心理一错再错,没想到姜镇国却以《竹石》点明了我。”
“咬定青山不放松……好句!”
诗君忽而一笑,望向姜陵说道:“我在内院等你一同饮茶!”
说罢,诗君一拍白鹤,便欲乘风离去。
听到这话,文会现场众人脸色纷纷一变。
保皇党的官员就不必多说了,变的自然是喜色。
而反观沈党等人,个个脸色或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