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丝线在半空中成型,仅仅只是半秒钟的功夫,那道丝线便迅速膨胀化为了一道如瀑布般的刀芒,对着沈非知的头顶,悍然倾泻而下。
刀芒割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厉啸。
然而众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感知到丝毫才气的波动,这才想起传说守渊人修习有一种神秘的呼吸法,乃是人族中罕有的武道强者。
感知到脑后刀芒中散放出的杀意。
沈非知脸色大变,如此短暂的时间,猝不及防,根本就来不及出口成章,更别说纸上谈兵了。
回首间,沈非知的手中浮现出一支毫笔,才气鼓动,气势全开,对着那道如瀑布般的刀芒便点了过去。
刀芒与笔尖碰撞,沈非知是纯正的读书人,而才气的神奇之处主要体现在诗词文章上,论单纯的攻伐之力,却是远远不及妖族的气血之力。
沈非知以才气与司天游的气血之力对撞,乃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正因如此,所以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沈非知手中那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毫笔笔身,便是直接崩裂开了一道裂口。
无形的冲击波如风暴般扫向四面八方,如同一柄巨锤般悍然砸在沈非知的胸口。
呜!
沈非知的脸色在一瞬间涨红成猪肝色,一声痛哼,身上的衣服不断地被锋锐的刀气划破,后退的同时,就连身前的地面都被切出细小的口子。
足足退了十三步远,沈非知才压下自己体内翻涌的气血。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能也不敢开口,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当着百官的面吐出一口血。
所以,又过了几息的时间,沈非知才猛然抬头,恨恨地望向天边的一处。
“司天游,你敢当着陛下的面杀朝廷命官?”
众人听闻这个,心神一凛,齐刷刷的跟随着沈非知的目光看去。
只见在那片天空之上,一道黑衣身影手握横刀,鬓边两缕雪发随风飘然,虽然算不上是什么英俊无比的男子,但却独有自己渊渟岳峙,巍峨浩然的气质。
原来他就是守渊人司天游……
不少官员好奇的盯着司天游看。
毕竟是镇守魔渊的负责人,平日里若无事,两三年都不一定会来京城一次。
所以很多官员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不过前些日子倒是有一些关于司天游的传闻。
听说当他知道自己的学生司鱼和姜陵两人是为了“人族大义”,所以才牺牲自己,抵御魔患的时候,一人一刀,孤身便前往了镇魔渊中。
而魔族听说人族的守渊人居然疯了,越过长城防线就向祂们发起悍不畏死的进攻,勃然大怒,魔渊深处当即便涌现出了大批的魔族强者。
那一战,打得日月变色,血流成河。
倘若给进入了太虚谷的人知道了这一场战斗中的细节,想必自然就能解开一个困惑于心多月的问题了。
——司鱼这一边杀,一边逃的铁血风格到底从何而来。
师生俩几乎如出一辙。
这场血战在第七天的时候,以司天游重伤杀出重围,返还长城结界告终。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
听说司天游伤好了之后,又跑去镇魔渊深处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大闹了一番,自此之后才销声匿迹,似乎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存在感极低,安分守己的守渊人。
现在看来,这果然是众人的错觉。
他还是从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司天游,没有一丝丝改变。
刚一出现就百无禁忌的当着百官的面,给沈非知狠狠地劈了一刀。
不是只有沈非知能够从那一刀上面感觉到满满杀意的。
他们也能。
正因如此,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他们才会感到格外害怕。
若是沈非知的实力再弱一点,或者说反应再慢一点,难道他还真的就这样被司天游斩杀了?
跪在地上,至今未起的沈党官员心底一阵发寒,将头埋得更低了。
“朝廷命官?”天空中,司天游的口中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不远处的沈非知,讥笑道:“或许是本公老了吧,眼睛越来越瞎了,遍寻这偌大的太清门中,清官好官没看见几个,尽是些跪着的乱臣贼子。”
司天游镇守魔渊十余载,光是魔渊异动就平息了三次,劳苦功高,乃是实打实的文公,封号为“勇”。
听闻此言,哪怕是熟悉司天游行事风格的官场老人,都忍不住心一跳,脸色微变。
更别提初入仕途的官员了,乍一听闻,吓得脸都白了,怎么也没想到司天游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这跟指着沈非知的脸骂“你这个该死的反贼”有什么区别?
“大胆!”
“勇文公,你居然敢在太清门上公然污蔑一国左相?!”
“司天游,你怎么敢出手的?!”
一时之间,沈党官员顿时就坐不住了,纷纷出面怒骂。
可惜从他们曾试图通过群官下跪的方式逼迫女帝退让,所以直到现在也没能得到起身的首肯。
若非如此,恐怕还真有那么几分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