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
数道异样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着云承远。
“你只需要知道,有自知之明和无勇气上前是两回事。”
姜陵等人走进黑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刚刚那一段话仿佛依然萦绕在此间,挥之不去。
云承远阴晴变幻,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着。
你是在羞辱我吧?你是在羞辱我吧!
不过是一个草民出身,踩了狗屎运傍上了守渊人这根大腿而已,竟然三番两次的羞辱于我,真是该死!
“已有承虚者从石台进入第三重天,承虚禁令已解,诸位可通过令牌自行切断与神山联系,此举虽可保全性命,但却自动判定失去石台修行资格,还请承虚者自行掂量。”
这时,石台的上空突然响起了这么一道声音。
云承远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恨不得仰天长笑。
真是天助我也,我倒要看看你带着那么一帮累赘,怎么过这第二重天!
云承远腾地一下便从地上起身。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不明所以的问道:“云兄,你这是要去哪?”
云承远眼中仿佛有怨毒的火焰燃烧:“自然是去第二重天。”
众人听闻,先是大吃一惊,下意识便想要劝阻,但转而想起刚刚那声广播后,立刻又打消了念头,只好说道:“既然云兄主意已定,那便小心行事吧。”
云承远冷笑说道:“放心吧,我定然会亲眼看着那个贱人,死在第二重天的!”
云承远毫不避讳的口无遮拦吓了众人一大跳。
不过他本人看起来却是一副蛮不在意的样子。
毕竟云承远的文宫在清明文会时便被姜陵重创,否则云家也不会花重金为他购置令牌,塞也要塞进太虚谷寻找太虚石修复了。
说罢,云承远一脚踩进了姜陵他们之前进入的黑洞中,消失不见。
本来,进入之前,云承远还以为第二重天会是和第一重天一样,是个燥热如蒸炉般的地方。
但没想到的是,刚一进入,云承远便感觉遍体生寒,一朵朵雪花从天而降,像是无孔不入的病毒,径直地飞入了他眉心的文宫。
冷……好冷!
云承运脸色煞白,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因为自己文宫重创未愈,所以才会在这第二重天显得如此无力。
就在云承远考虑着要不要立刻切断联系,离开太虚神山的时候。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道深刻到恐怕死都忘不了的声音。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听到这一句诗的时候,云承远的身体像是陡然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一般,浑身一颤,紧接着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了数千米之外的那片海域。
由一张张写满了文字的书页铸就而成的小舟,唇红齿白的少年与清冷出尘的少女并肩立于舟头,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四面八方是连成一片,染红天色的气血之力,无数块浮冰撕裂空气,如陨石般朝着他们的方向急啸而去。
这是一记大杀招,如此毁天灭地的情形,强大的杀伤力恐怕就连一座凶地都能瞬间夷平,更别说这么两道渺小的身影了。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又在念诗?!
云承远心中有个声音在愤怒,尖锐地咆哮,妒火瞬间就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站在浮冰上,一边剧烈的蹦跶,一边发出尖声的咆哮:“死!姜陵司鱼你们这对狗男女,快点都给我死!”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姜陵先前的那一句诗给牢牢地拉了过去。
面对灭世般恐怖的攻势,姜陵面不改色,继续吟诵,只是速度快了将近一倍:
“行路难。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话音落下的瞬间,无形的力量自姜陵的体内如风暴般席卷四方。
船上的人怔住了。
观望看戏的人傻眼了。
胸有成竹的熊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就连急啸而来,如陨石般的浮冰都停顿在了半空。
此篇作品没有落在纸上,看不到宝光,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一篇镇国诗,出世了!
无形的力量如迷雾,又如音波,瞬间便将整个冰极谷内,所有的生灵都拽进了同一个幻境当中。
那是一场穷尽奢华的宴会。
黄金铸就的杯子中摇晃的美酒一斗价十千,美玉打造的盘子里装点的菜肴珍贵值万钱。
可坐在角落,一身布衣的读书人依然喝不下酒,吃不下饭,脸上愁云密布,即便凭着满屋的酒气,咬牙拔出了腰间的宝剑,茫然四顾后,也依然不知斩向何人。
想渡过黄河,坚冰堵塞大川。
想登上太行,大雪遍布高山。
读书人在座位上借酒消愁,感慨着当年姜太公溪边垂钓,遇见贵人周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