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的话,如同一记天雷般轰击在席雪峰的脑袋上。
那一刻,他的头皮都在发麻,如同一只受惊的老猫,浑身汗毛炸立,寒意从心底涌出,只是一瞬间便在身体里游荡了一圈。
席雪峰眼睁睁地看着姜陵缓缓起身。
他明明没有多高,但在他的意识世界里,姜陵的身形却在不断地放大,放大,再放大……到最后更是如同一尊散放着华光的巨人。
姜陵只是轻飘飘地屈指一点,四面八方顿时有如洪流般的才气伟力注入《游子吟》当中。
“此间中,吾最大。”
得到磅礴的才气相助,《游子吟》的纸页上陡然绽放出如泰山般沉重巍峨的力量。
咔!
一片死寂的衙门上,这一道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众人惊骇失色地看着那幅卷轴,怎么也没想到,这幅卷轴竟然会开裂。
沈无极也会输?
席雪峰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大叫:“不可能,无极是不可能输给你的,你只是这小小藤县的案首,而无极乃是皇城的解元,未来还是楚国的状元,你不可能打败他,即便那只是一幅字!”
姜陵神情冷漠说道:“世间万物,只有知识越匮乏的人,认知的事物才会越绝对,正如几百年前的百姓认为天星大陆是一口倒扣的大锅,宇宙一切都以天星为中心一般。”
“没什么不可能的。”
伴随着这一道声音的落下。
沈无极亲笔所写的卷轴上崩裂的速度陡然加快,密集的龟裂纹爬满了整副卷轴,每一道裂纹之中,都能隐隐感受到有丝丝缕缕浩瀚的才气从中泄露。
终于。
在席雪峰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那副卷轴爆开了。
恐怖的力量如风暴般席卷八方,只是一个顷刻间,刺目的火光便吞噬了席越彬的身影。
“爹!”
席越彬的惨叫声消弭在了光芒里,甚至席雪峰连自己儿子临死前的容颜都看不清。
只记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但他身为人父,却什么都做不到。
因为身份逆转了。
蝼蚁摇身一变成为了猛虎,只是一口,便吞下了昔日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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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峰白云的尽头。
就在卷轴被毁的那一刹那,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沈无极猛然睁开了眼睛,转头望向了南边。
他的目光之中仿佛有怒浪在翻滚、惊雷在酝酿,无数条信息在里面疯狂碰撞,过了好一会,一条信息如同云间的小径一般,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沈无极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纸页。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正是姜陵所作的《游子吟》,被侍女抄录送到了他的面前。
“原来你就是无名先生。”
沈无极挑了挑眉,平静多年的心境突然泛起了波澜,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稀奇的事情。
难道楚国终于要出一名天才了?
沈无极眼帘微微垂下。
只可惜已经与我沾上尘缘,看来毕生都不会入我一脉了。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镇压吧。”
沈无极伸手一握,纸笔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随后他又是唰唰几笔,深厚的才气在纸页上一闪而没。
“传话七州学宫,断此子求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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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忽然有一束光线投下。
人们抬头望去,发现周围的幻象如冬雪般开始消融,露出天空本来的模样。
为了击破沈无极的亲笔,姜陵耗尽了司天游留下的力量。
不过幸好,事情解决了……一半。
姜陵转头看向一处,目光淡漠:“卢高逸,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听闻这话,人们才猛地想起,这位开堂后没多久就被姜陵打晕在地的县令。
整起事件中,卢高逸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通过席越彬之口,大家早已知晓。
一时之间,人们望向卢高逸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很显然,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百姓知道这位县令竟然会与席家勾结得如此之深。
当真就如同藤县的土皇帝一般,想诬陷谁就诬陷谁,想杀谁就杀谁。
今天他们撞见了姜陵,要倒台了。
那以前呢?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已经感受到恶意的时候,不是恶意就这么点,而是恶意已经藏不住,溢出来了。
躺在地上“晕倒”的卢高逸突然化为一道闪电,往圣庙之外的方向掠去。
这一变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卢高逸逃走的同时,手捏官印,调动附近的天地元气,一股沉重的压力顿时如泰山般从天而降。
一时之间,圣庙内所有人包括董咏志、司鱼在内,文宫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姜陵!今天之辱,老夫铭记于心,来日必当万倍报答。”
逃走的时候,卢高逸回望姜陵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毒与痛恨。
听到这话的时候,姜母身体一晃,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化为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