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雪峰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特别是身为世家家主的他。
多少年了?多少年他没有像今天这般低声下气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做了,不仅仅是因为确实是席越彬有错在先,更是因为他觉得姜陵天赋不俗,未来前途可能不止于此。
但!
这并不是姜陵羞辱他的理由。
“姜陵,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确定拒绝我们席家的善意?即便冒着不被豫州学宫接纳的风险?”席雪峰目光中泛着寒光,他终究是亮出了自己的一张底牌。
豫州学宫毕竟是豫州第一的学府。
即便私学最近有崛起之势,短时间内也绝无可能超过豫州学宫。
换言之,没有人会舍近求远。
就算鼎鼎有名如崔玉枝,最后也极有可能会选择豫州学宫进修。
未曾想,听闻这话,姜陵不仅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还哈哈大笑。
席雪峰冷冷地看着姜陵,眼底深处逐渐浮现出铮铮杀意。
姜陵失笑着站起,正欲走出车身,席雪峰森然说道。
“姜陵,我这车虽大,但走出去的人,却再也进不来了。”
姜陵恍若未闻,转身就走出了马车。
马车外的下人看见姜陵竟然走了出来,吓得身体都僵住了,浑身发冷,死死地低着头,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场面一片死寂,空旷的前门外,一时之间只剩下姜陵一个人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直到走到门口,姜陵才停下脚步,背对着车身缓缓开口。
“席家主,你当我姜陵是要饭的吗?”
“我来见你,不过是想要看看,数次险些置我于死地的席家家主是何许人也。可你一上来就跟我说一堆有的没的,还跟上菜似的送东西……”
姜陵摇了摇头:“席家主,你终究是急了,是在害怕什么吗?”
说完,姜陵也不等席雪峰开口,推门而进。
“我早就说过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这报应迟迟没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时候还没到!”
贱人……该死的贱人!不过才刚考上一个三甲案首,就敢威胁我了?!
马车里,席雪峰脸色目欲喷火,猛地一脚踩烂了一块宝参。
晶莹的神液从席雪峰的脚下流淌而出,馥郁的香气刹那间填满了整个车厢。
席雪峰一拍腰间的乾坤袋,面前琳琅满目的神物顿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马车调转车身,准备驶回席家。
该找他了吗?
车厢内,席雪峰眸中精光闪烁不定,升腾的怒火终于是慢慢平息了下来,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沉默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拿出了文印,神念浸入其中,下达了两个命令。
一道消息,传到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楚国学宫。
而另一道,则是——
“通知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处理好那个女人。”
…………
每逢科举考试,过后的一个星期,人们谈论的话题都与科举有关。
次日清晨,一则新闻如同春天的第一记惊雷,炸的藤县所有人浑身一震。
一名中榜考生的父亲在大办宴席后,吊死于书房。
经衙门的差役仔细调查后,确认了现场无他人作案的痕迹,系本人自杀行为。
正因如此,这则消息才轰动了整个县城。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位父亲要在儿子大喜的日子选择自杀。
难道这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吗?更别说这位考生的“诗赋”还考到了“乙上”的好成绩,位列整个县城第二,就连崔玉枝的“诗赋”都不比他。
但很快,考生母亲就主动爆出了该名考生即将入赘席家的消息,算是冲喜。
几乎一整个上午,人们都在讨论这一家的变动。
毫无疑问,在所有人看来,一名寒门子弟能够与世家女子喜结连理,即便只是入赘,即便妻子只是庶出旁系,那也算是攀上高枝,踩了狗屎运。
相比之下,反倒是衙门一名差役横死在家中的新闻,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马车里,姜母有些胆怯的看着脚下的黑胖。
一开始,她以为这只是一头长得丑点的牛。
经过姜陵哭笑不得的介绍后,她才知道原来黑胖是一头异兽。
“那……它会吃人吗?”清晨,得知此事后的姜母迟疑地问。
姜陵沉默了,抬头看向那在院子里追蝴蝶追半天都追不到,反而把自己弄得气急败坏的笨货。
那时候,感受到视线的黑胖还以为要开饭了呢,流着哈喇子往姜陵这里跑来。
“吼!”
本王今天要吃红烧大排骨!
姜陵嘴角抽搐,一巴掌把它扇开。
“吃奥利给吧你!”
这个问题姜母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马车缓缓地朝着圣庙的方向驶去,每经过一处,都会引起一片哗然和议论声。
不难猜出,经过昨天那事后,所有人都记住了姜陵的这一辆马车。
他们就像是行走在敌国范围的不速之客,所过之处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