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大厅内。
三名考官端坐在太师椅上,其中身为主考官的卢高逸坐首位,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敬亭青茶。
董咏志手持考场文印,双眸之中精光闪烁,神念俯瞰整个文院,将天地玄黄四个考场的情况尽收眼底。
就连哪个地方飞进了一只苍蝇,苍蝇翅膀上有什么样的细小纹理,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其他两人虽然没有像他这般全神贯注,但也分出了几缕神念进入文印,巡视考场。
“董先生觉得藤县今年考生质量如何?”
卢高逸微笑道:“如果学宫看上了哪名考生,想要提前收入囊中,本官可在其中牵线搭桥。”
县文院掌院严成业笑道:“若说文名,恐怕崔玉枝是本届当之无愧的第一了吧?董先生觉得此女如何?”
“还行。”
董咏志面无表情地说:“我的神念才刚扫过天地两个考区,按照目前的作答来看,其中无一子能与此女争辉。”
董咏志主修儒家,推崇“三纲五常”,虽不是极端的“男贵女贱”拥护者,但也打心底认为女子天生弱于男子,不希望榜首之位被一个女子拿到。
卢高逸点了点头,说:“嗯,刚我也去观察了一下这孩子。不骄不躁,每一道解题思路都非常清晰,若不是有名师教导,再加上数年隐忍的厚积薄发,此次考试定然不会表现得如此轻松。”
明明还没阅卷,三名考官,两名就已经对崔玉枝表现出了极大的肯定。
可想而知在这一届的考生中,崔玉枝已然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董咏志一言不发,另外两名卢高逸和严成业也知道他的性格,相视一笑,品茶不语。
“老顽固。”
董咏志神念终于扫到了“玄”号考区,前一百名考生的试卷一路看下来,没有一个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直到他的神念落在一位少年的身上。
“这孩子……”董咏志面露惊异之色。
虽然少年的五官已经长开,但他依然能够认得,这是他四年前主持藤县县试时见过的孩子。
那时的男孩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小小的身体在寒风中缩在树下瑟瑟发抖,眼神远没有现在坚定,反而是透露着一股迷茫,和对即将面对的考试的恐惧。
这一幕画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因如此,他才会记得这位少年。
出于好奇,董咏志情不自禁地将神念落在了少年的桌上。
下一秒,董咏志宛如枯木的脸瞬间升起一阵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这一声惊呼引起了卢高逸和严成业两人的注意。
他们本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坏事,譬如有人心态崩溃,大闹考场,这种事情各地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可当两人发现董咏志的脸上竟然挂满了喜色后,顿时大吃一惊。
到底是谁能够让这块老木头枯木逢春?
难道有人作出了“登府诗作”?
两人皆是面露好奇之色。
毕竟做题顺序是没有规定的,为了让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态,许多人都会先从强项下手。
譬如有的人记忆力差,所以会从“杂科”先动笔;有的人诗才不错,所以会先从“诗赋”动笔。
先作诗的考生每个地方都有,虽然为了保持考场秩序,考试时圣庙力量会主动压制异象,不过身为考官,这种情况自然瞒不住他们。
董咏志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两人的询问,而是又仔细观察了数秒,方才念念不舍地撤回神念。
不过,此时董咏志的脸上却浮现出了罕有的兴奋之色。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豫州竟然会出现如此奇才!不行,我现在就要传书给詹飞宇那小子,让他千万得将这小子留到我们豫州学宫门下!”
说着说着,董咏志竟是再也按捺不住起伏的心,当即就要掏出文印,给豫州学宫此地的招生负责人詹飞宇传书。
卢高逸和严成业见状,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议。
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人,才值得董咏志这般下手,还在考试就要提前联系抢人?
要知道,在此之前董咏志可是连崔玉枝都提不起兴趣的!
“董先生,你先别急着传书,先跟我们两个说说啊,到底是哪位考生能够如此幸运,被您老人家看上。”卢高逸冁然而笑,心底油然生出一股火热之情。
于他而言,只要是藤县能出大才子,帮助他提升政绩。
管他是“崔玉枝”还是“李玉枝”还是什么“张玉枝”……
统统一样!
就连一向稳重的严成业,此时眼中也涌现出了好奇之色:“还从未听说藤县近些年来,有能够与崔玉枝媲美的读书人呢?莫非是那罗老头开窍了?”
卢高逸摇头失笑。
这罗老头可以说是藤县的一大奇葩,明明是一个商铺的掌柜,生活富足,儿女双全,都到五十多岁该享福的年纪了,偏偏有一天突然嚷嚷着要去“考县试,当秀才”。
这也就罢了,十多年过去了,罗老头还是没有考上。
有人耻笑他,说他不自量力,不过也有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