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回家时,给两兄妹带了蛋花馄饨当晚餐,另外还有一个关于父亲的消息。
父亲挪用公款一百八十万,如果三个月之内还不上,注定只能去坐牢。
家里像笼罩着透不过气的乌云,低气压压抑着或坐或站的三人。
无需沈如樱细想,她清楚他们凑不出来这么多钱。
之后的几天都很混乱,姥姥姥爷听说这件事,对父亲的愚蠢行为愤怒至极,老人们将买棺材的老本都拿出来了,沈季舟最好面子,也不得不去向朋友借钱,沈如樱年龄小,沈季舟叫她回去上课,沈如樱不愿意,总想帮点忙。
“我们能找裴叔叔借钱吗?”
在他们认识的所有人中,裴叔叔无疑是最富有的,跟他们家的关系也不错。
最近他们总吃方便面,以前妈妈觉得不卫生,沈如樱只能偷偷吃,现在连着吃了几天,沈如樱已经腻味了,她戳着面条,语气闷闷的。
沈季舟瞥了眼沈如樱戳面条的小动作,沈如樱遇见不喜欢的食物就会这样。
他沉默会儿,眉眼间全是难掩的倦意,几口吃完面条,连面汤也喝了个干净。
“我去问问。”
“不过,”沈季舟话锋一转,“你明天必须返校上课,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我和妈会解决好的。”
沈如樱没有胃口,她看了看哥哥的空碗,男生长身体,吃的都多。
“哥哥,你还吃吗?我没吃几口的。”
沈季舟也没跟沈如樱推辞,直接拿过沈如樱的碗,把泡面扣进自己的碗里。
“可是,你得中考啊,不去学校能行吗?”
沈季舟无所谓,“本来就考不上,瞎操心什么。”
“那你还是复习一下嘛,说不定就考上了呢。”
“知道了知道了,小屁孩话真多。”
沈如樱弯唇笑了笑,她看着窗外的好天气,一丝丝酸意渐渐泛上心头,密密麻麻像针刺一样。
很难受。
新家离学校十二公里,早晨时间急,沈季舟骑着摩托车送她去学校,下午沈如樱自己坐公交车回家,有时沈季舟的朋友经过或者顺路,遇见沈如樱,都会捎沈如樱一程。
周书雅有小蛋糕和小零食,也会多给沈如樱带一份。
哥哥不愿多说的事情,他的朋友和周书雅反而能告诉她更多。
沈季舟交际广,人脉多,想探究挪公款事件中的蛛丝马迹,并不是难事,搬家的行李中还保有父亲投资的相关文件和聊天记录。
有意思的是,裴权清跟沈父投资的项目负责人是大学同学,而沈父挪用公款,是项目负责人貌似无意的一个建议,揭穿父亲挪用公款的人,则是裴权清本人,事情发生后,负责人迅速销声匿迹。
“我哥说,沈叔叔肯定被裴权清骗了,他陪沈哥去见裴权清,这个老王八还义正言辞说沈叔叔财迷心窍,不分轻重,听说他打算借五万给你们的,但是你哥那个臭脾气,直接把钱扔在裴权清脸上,如果不是我哥拉着,他还想冲上去揍老王八。”
周陵藏不住话,周书雅一问,他就绘声绘色全说了,周陵跟沈季舟交流讨论的时候,也没避着她,所以周书雅知道格外多。
受周陵影响,他一口一个老王八,裴权清,周书雅也跟着这么叫,言辞之间全是厌恶,小孩的爱憎就是要直白许多。
两个小女生坐在运动场观众席吃雪糕,空旷的场地很适合倾诉心里的郁气。
沈如樱抿着奶油味的雪糕,她犹豫会儿,侧首问道,“他们去的时候,遇见小哥哥了吗?”
周书雅摇摇头,“裴晏初好像去市里参加什么比赛了。”
“不过他们最好别遇见,”周书雅嘀咕着。
沈如樱想了想,不懂,“为啥?”
周书雅瞄了沈如樱一眼,“你哥哥说要打断裴晏初的腿,可能不是开玩笑。”
“……”
***
距离中考还有一个多月,在沈如樱和沈母的催促下,沈季舟不得不返校准备考试。
沈季舟的戾气大了很多,沉着一张脸,没人敢上去寻他晦气。
下午放学,裴晏初打扫完教室,他离开教室,夏季天气燥热,他穿着一中标准的蓝白色polo短袖,清俊的眉眼淡漠无波。
右肩挂着书包的少年慢悠悠从拐角晃出来,为了方便,少年剪掉了蓝色狼尾,只剩短短的一层发茬,他站着也没个正形,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抓着书包肩带,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好久不见,裴晏初。”
其实没有多久,半个月而已。
裴晏初不语,沈季舟取下书包扔在一边,抻了抻脖子。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背叛,也不会讲道理,只能靠拳头解决问题,所以今天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爸做的恶心事,你此前是否知情。”
裴晏初直视沈季舟的眼睛,不偏不倚,幽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的愧疚。
清冽的声音和少年本人一样不近人情:“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季舟第一次发现裴晏初那淡定的表情如此碍眼,让沈季舟一瞬将想起裴晏初母亲去世时,他看着生母墓碑时的冷漠,以及大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