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来了两车警察,拿着大喇叭就开始喊话,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局面。
经过派出所民警的左右协调,劝住了来闹事的家属,也驱散了围观的工人。
杨光涛看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才带着我们过去,想具体了解一下情况。
表明了身份,派出所的同志还是很客气的,给我们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几天前,这块工地发生了安全事故,工人从高处坠落,落下时正好对准了地下的钢筋地基笼,那人直接被扎了个对穿,脊椎骨都扯出来了。
人当场就没了,就算没有扎在那个钢筋编织的地基上,落在地上,也会摔成肉泥的。
派出所赶到现场,第一件事肯定是调查工地现场的安全规范问题。查了一圈,大大小小的问题是存在不少,按照流程,工地负责人肯定是要赔钱的。
可派出去走访询问的民警,却带回来了不一样的消息。据现场目击的工人说,坠楼的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他自己一跃而下,跳下去的。
坠楼的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跟着同乡来到这个工地打工,没什么技术,就是个杂工。
当时是大清早,才刚刚上工的时候,升降梯带着他们几个人去到高处,这个坠楼的小伙子一直傻笑,还说太热了,想脱衣服。
这可是11月份的清晨,还没开始干活,怎么可能热,周围的人也没在意。
来到高处的工作台,大家各自去干自己的活,没一会就听到那小伙子,嘀嘀咕咕在说胡话。
“快点搜,要缩圈了。”
“跑毒跑毒,别墨迹。”
......
大家都以为小伙子闹着玩呢,十八九的孩子,贪玩是正常的,只要他能干好自己的活,也没人去管他。
“就跳这个点!就跳这个点!”
就听到小伙子大喊大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然后就在几个人眼前,一个大跨步就翻出保护垛,跳了下来。
当时跟他在一个工作台的人,全都看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陈科,他也是整天这样大呼小叫。难不成那个小伙子也是玩游戏上瘾,才发了疯?
不久前新闻里不是还报道过,一个孩子玩游戏太入迷,拿个平底锅蹲在绿化带里,突然跳出来,朝着后脑勺就给了路人一下。
调查民警也觉得很蹊跷,小孩子没分辨能力也就算了,这可是个十八九岁的成年了,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紧接着,调查组就收到工人举报,说这小伙子,一直在吸毒,他们一起的,还有好几个。
按着举报的线索,民警在这个小伙子住的工棚里,果然找到了自制的冰壶,把同住的几个人都找来做了尿检,也都是阳性。
一问才知道,他们在一起“溜冰”已经很久了。
尸检报告也显示,死者的血液里,确实含有吸食毒品的残留物。初步判断,应该是吸食毒品产生幻觉,在幻觉的作用下,才跳楼的。
工程老板这边知道了情况,当然不愿意按照安全事故的标准来进行赔偿,只愿意给一点人道补偿。
家属却不愿意了,怎么也不承认孩子是吸毒致幻后跳楼的,非要说是工程上的人毒害了孩子,就算是吸毒,也是工程上的人唆使的。
其实这家人也是可怜,早年父母都是农民工,那小伙子就是一个留守儿童,在大山里长大,老实巴交的,没什么见识。
后来大一些了,能干活了,也就辍学跟着父母一起在外面打工。父亲因为安全事故,落了个瘫痪,现在还躺在家里呢。
都说这个小伙子胆小腼腆,连烟都不会抽,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打工之余,玩玩游戏。
现在却被告知,吸食冰毒,而且有一段时间了。
家属当然接受不了,才会五次三番的来工地煽动闹事。
说到最后,就连那个民警也感叹,像这样老实巴交的打工人,到底是怎么染上毒品的。
杨光涛听得入神,那民警都说完离开了,他沉思着缓不过神。
我挺同情致幻跳楼的人,看着杨光涛问道:“杨哥,你说像这样老实巴交的打工人,是怎么染上毒品的?”
杨光涛收敛心神,看着我轻轻摇头,说道:“你错了,其实很多农民工文化水平比较低,辨别能力又弱,对新奇的事务,好奇心要强得多。只要略微有人引诱或带头,很容易就会出现这种集体吸毒的情况。”
“而且外来务工的人群,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交际几乎就局限在同行的工友里,业余时间,做得最多的,就是喝酒打牌这些的娱乐。黄赌毒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中间的概率,其实很大。”
我耸耸肩,“那杨哥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很合理咯?”
杨光涛还是轻轻摇头,“不,我在想他们哪里来的毒品。这块棚户区改造的项目那么大,周围的人都搬走了,这些工人又不外出活动,那毒品就只能是出在这些人身上。”
我看着杨光涛认真分析的样子,忽然觉得他是不是选错职业了。
他有着非常敏锐的触觉,正直、果敢,对出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