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与姜母坐在她的对面,看着许婶给她夹菜。
姜蜜看不得一家子其乐融融,而她就像个外人的场景,先一步离开了大厅。
沈荣华感觉到有点饱了以后,才放下筷子。
“爹,去秦家,能把这套餐具带走吗?”
少女浅浅笑着,空洞无神的双眸轻轻眨了一下,那张小脸上的神色丝毫看不出丁点的勉强。
姜父鼻尖一酸,张口想说点什么安抚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能说什么?
说你放心,爹一定不会让你嫁人?
他姜河终究更加看重姜家。
少女这是愿意的意思。
姜父看不出她一丝勉强,可愧疚感却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他将情绪暂且压下,缓声道:“当然,糖糖想带什么就带,有什么要求跟爹说,爹会亲自同秦枭商议。”
既然秦枭还要这门婚事,那他就得拿出老丈人的气势来!
少女笑得更开了。
姜父眼眶微热,抬手示意许婶好好照顾人,随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大厅。
姜母心头发酸,离开大厅后,脚步一转,来到姜蜜的住处。
姜蜜正躺在床上,毫无形象可言。
姜母眉头下意识皱了一下,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叨念道:“蜜蜜,你不喜旁人踏入你的屋子,他们便按照你说的做,可这屋子你得整理好不是?”
“娘,你怎么过来了?”
姜母是个美人,临近四十仍有韵味,可惜思想太落后。
姜蜜在床上翻了个身,“娘要看不过去,不如帮我收拾了。”
在她原来的世界,她妈就是这样的,一边念叨,一边给她收拾。
姜蜜觉得,你既然念叨了我,那你就有帮我收拾的义务。
姜母不会。
她从小就过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嫁给姜河以后,别看姜河的性子固执是个粗人,可对她是非常疼惜的。
“你不是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主意自己拿?”姜母反问。
姜蜜:“……”
果然,这个姜母不爱原主!
连个房间都不帮忙收拾。
“我过来是问你要秦家的定亲信物。”
姜母比姜父细心周到,想的也多。
以后去秦家的人既然是姜糖,那姜蜜就没有道理拿信物了。
“你脖子上的那块玉佩,现在是糖糖的东西。”
姜蜜:“娘有问过她的意思吗?”
“糖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自然愿意。”
这是在说她不懂事?
姜母温温柔柔的话语扎破了姜蜜的心肺管子。
姜蜜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试图对姜母讲道理,“娘,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为什么你和爹要守着老一辈的观念呢!南城市中心那么远,在这个乱世,谁愿意远嫁!”
姜母温柔一笑,反唇相讥,“你爹娘并非守旧之人,否则也不会送你去学堂,与诸多男子共处一室。”
“姜蜜,我希望你明白,秦姜两家的婚约,讲究的是诚信,守诺。”
“秦家与姜家地位悬殊,这门亲事是我们高攀,你不愿意,秦枭不为难你,但你也别掺和糖糖的事。”
“这世上有太多比你所谓的婚姻自由更重要的东西。”
姜母还想说,以后你会后悔的。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话不好说太过,她对姜蜜太失望了。
拿了玉佩之后就去后院,拉着沈荣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不出意外,秦枭这次回去,是要把人带走的。
姜蜜被姜母的一番话说的脸上毫无光彩,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越想越不服气,怒气冲冲地跑去后院。
少女正坐在院中,一本书在膝盖上摊开,小手放在上面,指尖慢悠悠地摩挲着。
身旁放着一张矮小的桌子,上方有些点心和茶水。
她正在看盲书。
院中的动静让沈荣华停下动作,抬头看过去。
姜蜜不禁冷笑,好似她真看得见似的。
“姜糖,你真要嫁给秦枭?”
沈荣华把书收好,歪头想了想,道:“你不愿意。”
因为你不愿意,所以我才有机会靠近秦枭,感恩!
然而姜蜜听出了被强迫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反抗,我现在就是靠反抗得到了自由身!”
少女眉头轻皱,一语中的,“你自由不是因为勇于反抗,而是因为有我。”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有她,而秦枭不嫌弃她是个瞎子,现在的姜蜜指不定已经被关在屋子里了。
姜蜜一噎,这个死瞎子!
“而且我不想让爹娘为难,这是我身为姜家人的责任,更何况秦枭骁勇善战能文能武,乱世之中定能称为我的避风港。”
“姐姐不用为我担心,我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好的。”
沈荣华软糯的嗓音听起来毫无攻击力,可吐出来的字却让姜蜜不舒服极了。
就好像她拼了命要舍弃的东西,其实是件价值连城的大宝贝。
不,她有她的追求!
自由的恋爱,自由的婚姻,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