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妈听到有人招呼,回头一看,是她朋友,家具厂的何大妈。
何大妈这队人穿着日常服装,脸上却全化好了妆,是胡大妈以前的那种风格,脸涂得雪白,嘴唇鲜红,两个脸蛋红艳艳,眼睛黑又大,像带了张面具。
一群大妈顶着这么张脸跑了半个城市,胡大妈佩服起她们的勇气来。
“你们这帮人走在街上,朝你们行注目礼的不少吧?”她揶揄道。
“就跟你以前没这么化过似的。”何大妈冲她翻个白眼,两步走到她面前,看见她脸上的妆愣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惊奇地问,“老胡,你们这妆是哪里化的?这么漂亮?皮肤看着这么好?”
老胡的皮肤她还是清楚的,发黄发暗,两颊还有几粒斑,现在不仅白嫩清透,斑也没了踪影,仔细看似乎涂了粉,却又水润润的,不像平常擦粉后有种厚重的感觉。
她转过头,看着镜子里并排站着的两个人,自卑了。
老胡就像是画报上的电影明星,而自己如果嘴角点颗痣,可以去乡下客串媒婆了!
加上跑这么一大趟,在路上吹了风晒了太阳,脸上又干又绷,特别不舒服。
胡大妈盯着她脸上的沟沟壑壑,很不厚道地笑开了:“脸上起壳了。”
“你还笑,不是你教我这么化的吗?”何大妈气得去拧胡大妈的胳膊,又仔细打量胡大妈的脸,伸手想要摸摸,“真好看,感觉人都变年轻了。”
以前两人都是这样的妆容,感觉还没什么,现在有了对比,她简直一刻也忍不下去。
胡大妈侧脸闪开她的手,得意地指着脸上的金粉展示给她看:“你看,这还有金粉,和我们的衣服是不是很配,到时候灯光一打,亮闪闪的更漂亮。”
何大妈又掐她一把,不悦地道:“还好意思说,你们有这么好的化妆师怎么不给我们介绍?就只顾自己漂亮,太自私了!”
“什么化妆师啊,是我们队的老刘给化的。”
“真的?你们自己化的?天啦,太厉害了!”
何大妈马上把探头,把在旁边压腿的几个队员看了一遍,发现她们的妆容虽然各具特色,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非常好看!
何大妈眼热不已,再看看自己这边队员一说话就扑簌簌往下掉粉的妆容,忙把胡大妈拉到一边:“哎,老胡跟你商量个事儿,能不能让你们那位老刘给我们也化化。”
胡大妈盯着她的脸不解地问:“怎么化,你这脸再化可不得了,真要去唱大戏了。”
何大妈嗔怪地瞪她:“你干嘛这么说,我脸上的妆又不是洗不掉,厕所里有热水,我把脸洗了让她重新给我们化一个行不行?”
胡大妈不太乐意:“我们是竞争对手呢,这不是给我们找事做吗?”
“老胡,你太过分了,只顾你自己不管我们!”何大妈气得跺脚了。
“唉,别生气嘛,其实不是我不愿意,你看我们的脸上的妆容多自然,多服贴,这些化妆品是老刘的同学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贵得很!我们化完没剩多少了,你们一个队十个人,这一化肯定底朝天,那得花多少钱啊,还不说人家的辛勤劳动呢。”
“这样啊。”何大妈想了想道,“要不我们付费呗,不让她白辛苦。”
胡大妈不想揽这差事,推心置腹地给她算账:“这不是付费不付费的问题,人家那东西那么宝贵,你付费能付多少钱?可能连一瓶化妆品都买不到。再说了,要是跟你价钱要贵了,万一没拿奖,不是白费钱吗,你们不划算啊。”
何大妈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是看看胡大妈的妆,再看看自己的妆,又心动得不行。
她干脆走回队伍,跟队员们商量这事。
队员早就眼馋胡大妈她们的妆了,听她这么一说都愿意:“不得奖我也愿意出这个钱,就图个漂亮,化的时候学着点,回去照着化,大不了颜色淡点。”
“对,你再去跟她说说,动作得快,马上就要开场了。”
她们第十个出场表演,是得抓紧了。
“你们先去把衣服换上,我再跟老胡商量商量。”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何大妈便又揪住正在把杆前开肩的胡大妈,对她道,“你和你们队的老刘说下呗,随便她开价,只要别太离谱就行。”
没错,她们就是想美一次,现在结婚化个新娘妆要一百多,只要不超过这个价,她们都可以接受。
胡大妈见她态度坚决,显然劝不住,叹口气:“唉,行吧行吧,我去问一问,如果她不愿意可别埋怨,我还有个事没跟你说,听她的意思,给她带化妆品的同学去世了,这也相当于是留给她的纪念。”
“我知道,你尽力而为就行,我不会怪谁。”何大妈用手指甲轻轻抠脸,现在脸上又干又痒,忍不住就想挠挠。
胡大妈忙抓住她的手:“别挠,一挠这就缺一大块,跟癞蛤蟆一样。”
何大妈果然停住手,一个劲儿催她:“那你快去啊,我脸痒得很。”
胡大妈被她缠得没法,走过去找到正在下腰的刘晓芸,小声对她道:“老刘,那边擦一脸面粉的是我朋友,我们关系挺好,她看我们的妆化得漂亮,想请你帮她